虽然陈九宴不想承认,但是梁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赌徒的心里。
试探,猜忌,怀疑。
最近虞城陷入水深火热的一场谋杀案之中,某金融公司管理层方某死于一场蓄意车祸中,而嫌疑人已被警方审讯。
方棠,陆明祈。
在陆明祈被带走调查的一个小时后,舆论发酵的速度便一发不可收拾。陈九宴第一时间联系了联系了公关团队,尽可能挽回些舆论的趋势。
与顾航宇的碰面约在警局门口。
实际上顾航宇给陈九宴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就知道她等不及已经在路上了。
过往律师职业生涯的经验,让顾航宇可以足够严谨地分辨事情利弊,商场之间的错综复杂稍有耳闻。而站在陆明祈多年好友的角度,他更是清楚陆明祈的为人。
他在电话当中提醒陈九宴:先别着急,这件事背后肯定是有人捣鬼。我已经联系过警方那边的熟识,目前还在调查阶段。慢慢来。
顾航宇这边电话刚挂断,陈九宴就已经到了目的地,易琛站在门口的位置,目光时不时看着来往的车辆,与其他来来往往的身影显得有些违和。
他一眼就看到了陈九宴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就顺势坐了进去。
“本想劝你别太着急,不过你都到这了,恐怕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了解到,当时车祸发生,方棠的司机保住一条命但是现在人还在医院里,上救护车之前就念叨着陆明祈的名字,把嫌疑往他身上引,当时停车场的监控拍到两人有过短暂的接触,不过也看不出来什么,同样,他们没有证据。”
陈九宴当然知道这种道理,方棠是昨天夜里出事的,就在他们离开酒会的几个小时后。
陆明祈对方棠下手图什么,那个被抢走但其实一开始就没看上的合作,还是曾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对方坚持是买凶杀人,目前还没有找到了那辆车的司机,我这边已经在盯着了,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闻声,陈九宴点点头也多少听进去了。
在来的路上陈九宴也想了很多,刚回国的陆明祈难道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计较曾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显然没有必要,可是有谁想要栽赃到他身上就不为人知。
陈九宴甚至怀疑,陆明祈离开这个月里到底做了什么,有什么必要的事情连他们几个都不能知道。
就在易琛下车之际,陈九宴突然发声叫住了他。
“多派人去看着方棠的司机。”
易琛第一时间理解了陈九宴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栽赃陷害,一条人命已经不被对方看在眼里,倘若为了坐实罪名杀人灭口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听到里边有走动的声音,陈九宴连忙站起身看过去,只一眼,她看到了陆明祈。
还穿着那身西装,从酒会离开的那件。一夜未睡,他还是有些倦怠的状态。
顾航宇拎着文件从里面出来,“这次的案件还在调查阶段,他们也没法押着陆明祈太长时间。”
不为所动,陈九宴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她还没从刚刚那一眼中抽离出来,连带着思路都有些混沌。残存的意识机械性地掐了胳膊上的软肉,回了神。
她抬手缕了遍头发,深吸了口气,明确了目标,“先找到了那个逃逸的司机,只有一晚的时间他跑不到哪去。”
两辆车相撞,司机跌跌撞撞的也跑不了多远,风声这么响也不会选在风口浪尖逃窜。
顾航宇将原本安慰的话吞到肚子里,仔细想想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出来也没多少营养。他不说陆明祈的情况,也相信陈九宴都看到了。
“先去喝点东西吧,其他的事情边吃边说。”
陈九宴点点头,和顾航宇并肩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刚走几步,就看到迎面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
他的来意已经从眼神里解读出来。
陈九宴顿住脚步,先一步扬起公式化的笑容,还不等那人说些什么,已然开口:“陆明祈只是过来配合调查了解情况的对吧?”
她只停顿了一会,并没有给人回话的机会,“青天白日,要的不过是一个公道。我想这种小事应该也没有必要耽误那么长时间,有人落井下石之前也要看看局势是什么样的。”
男人只能赔笑地点头,连道是是是。
顾航宇看了陈九宴一眼,拿出名片递到男人手中,淡淡说道:“我的当事人如果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我会及时上诉讨回公道。”
男人只单单看了名片上的名字,然后眼神怔住,视线来回看向陈九宴和顾航宇,也只能讲这些话听进去。
陈九宴还是陈九宴,顾航宇背后的律师事务所也不是软柿子,两边的话他都听进去,办案是办案,未定罪之前还都是未知的。
电梯里,表姐陈媛打来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口吻先是问了陈九宴的情绪。
两人的电梯中,陈九宴看了眼电子屏翻动的数字,牵强地笑了下:“没事的我这边自己处理就好了,他本来就是无辜的,大概,下午就会回来了。”
陈媛叹了口气,抿抿唇,这样的陈九宴反而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那边也安排了人去了解案情,放心,就像你说的,会没事的。”
电梯打开了,陈九宴迟疑地转移了视线,对着话筒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没想麻烦家里人,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浑水,回头惹了一身脏就不好了。
她活得过于清醒,不愿意拖欠人情,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什么事情都分化得特别清楚,理性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就算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也只是会花费时间来消化个人情绪,在转身投入麻烦事。
顾航宇拿过陈九宴手中的车钥匙,理所当然地走到了驾驶座的位置,“我开车,你到后座休息一会,到地方叫你。”
陈九宴没拒绝,把包扔到后座上,直接躺了上去,头发埋过脸,遮挡住神情,她却突然落了泪,手腕很快擦去,闭上了眼睛。
昨晚,陆明祈配合调查,只是在临走前看了陈九宴一眼,安慰地笑笑,温声说道:“等我回来。”
陈九宴应该还是有些慰藉的,毕竟他说了等他回来,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就算什么不说,也不会随便扯谎来让她安心。
她也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事总会荒唐地发生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