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宴啊九宴啊,表哥来看你啦。”
梁家二叔的儿子梁思辙,不着调的二世祖,整日豪车美人作伴,除了会给二叔添堵以外没有半分作用。
“请你出去,她还在休息。”
是梁京曜的声音。
毕竟也是梁家人,杨叔作为管家,不好意思直接赶人走,为难在原地,刚好梁京曜下楼倒水的时候撞上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拦我?杂种!”
梁思辙鲁莽惯了,身边也多是讨好他奉承他,没吃过亏眼界还高,时间久了嘴也不干净,污言秽语张口就来。
梁京曜眼底徒然滋生冷意,不过在梁思辙看来跟会生气的狗没什么区别,他笃定梁京曜是不会闹出动静的哑炮,在真正的上流社会面前,纵使他在荣川有几分成绩也照旧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还在房间休息的陈九宴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吵闹,刚好听到那句杂种,好看的眉头蹙到一起,那只疯狗又被放出来了。
拿起归置在一旁的拐杖,费力地站起身来。这副拐杖还是梁思逸的意思,毕竟来回走动伤到的腿不能使力,总是蹦蹦跳跳的也伤神,偶尔想出去晒晒太阳也不会是奢求。
陈九宴拄着拐杖出现在客厅,她穿着长裙,亭亭玉立,裙裾隐隐遮住小腿打上的石膏,明明受着伤该有的戾气分文不让,有些人哪怕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气场也摆在那里不容忽视。
当真落魄时也是趾高气昂的样子。
陈九宴眉宇间蹙眉的动作凸显着主人不好的情绪。
“上杆子找骂,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尖利的话语巧舌如簧,字字珠玑,先发制人。她笑得讥诮,明艳动人。
陈九宴心高气傲,面对讨厌的人有些娇纵脾气,从不忌惮梁思辙,毕竟同是梁家出身以外能够相比便是母家的荣光,陈家在虞城的分量不可撼动。
梁思辙拎着昂贵营养品交给杨叔,杨叔十分明事理,没有急着归整也知道待会小姐的意思,一副中肯的模样等待在原地,似乎随时准备送客。
“你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我爸在傅家拍卖会上看到你,可还真不知道你的行踪。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可是见外了。”
他说着漂亮的场面话,目光里的轻佻却并没有怎么当回事。他有意扯着梁家二叔,想着陈九宴对长辈也会有几分面子,只是有个词语叫做:事愿人为。
梁家旁支一直有心利用梁胜与陈家僵硬的关系,想拉陈九宴入营为伙,为的就是陈九宴手中陈清越留下的股份。奈何陈九宴从不搭理他们抛出的橄榄枝。
“这话我们可担不起,别是又惹了烂摊子没本事收拾。白白报废了辆好车还坏了名声。”
她有意站在梁京曜身前,隔开他与梁思辙的距离,好像是特意护着梁京曜。
陈九宴这人为人处世就一个准则,护短,没有道理的护。折合梁思辙与梁京曜,二者相比她更讨厌讨厌前者。
听说前几天梁思辙去外郊盘山公路飙车,碰上的还是陆明祈手底下的人,结果撞到围栏整辆车都报废了,所幸人命大,但是副驾驶的位置状况颇惨。
梁思辙提起这事变了脸色,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了少不了骂他败家,到时候他公司挪动的公款可怎么平。
最后还是站不脚灰溜溜离开。
杨叔站在一旁将事情的发展收入眼底,他是梁家的老人了,为梁家兢兢业业几十年的光景,梁家子女对他有尊重,他也知趣地不多言不倚老卖老。
这事若是大少爷梁思逸在场恐怕会圆滑地了事,总不会拂了梁思辙的面子,可偏偏梁家这位会来事的九小姐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活得一副真性情,若是有人在她头顶叫嚣可没那么容易收场。
九宴在他眼底看着长大,这孩子脾气倔得像牛犊子,不能吃亏也不会让自己以及身边人吃亏,她并不像旁人家中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那般,提起陈九宴人人都会称赞一句好修养,骨子里藏着一股子傲气,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种人你都能忍,真不明白你是心大还是懦弱惯了。”
梁京曜还是那副两棒子打不出屁的既视感,淡淡地看了陈九宴一眼,便知趣地离开。
杨叔手里还拿着梁思辙送来的营养品,陈九宴白眼一翻,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扔了。”
“对了,下午让人去斯嘉丽买份马卡龙,好久没吃了怪惦记的。”
杨叔应道,这些年他看着陈九宴与梁京曜的小打小闹,似乎这也是他们姐弟之间的相处模式,梁京曜礼让着陈九宴,陈九宴也不让外人欺负。
说到底小姐心地善良也明白是非,哪怕当年那个那个女人做得事情在过分,也没有迁怒这回事。
梁京曜回到房间里,书桌上摊开着物理习题册,几张演算纸被随意搁置在桌面上,水性笔的笔帽反扣在笔杆上。
那张好看的脸被冷漠和无动于衷填充着,漫不经心地拿着笔旋转在指尖,花里胡哨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
看着神色游离,漫不经意的模样,实则在深思。
这些年跻身在妖魔鬼怪阵营的梁家之中,他是最不受待见的存在,母亲因为谋害梁家正妻女儿而被母家收拾,扔到大洋彼岸的疗养院不管不问。而他作为母亲最后的希望,一直盼望着他在梁家闯出一片天,而梁京曜知道他不能这么没心没肺。
当初因为救了陈九宴的情分,是梁思逸极力保他留在虞城,也是因为梁思逸作为盾牌,那些会看脸色的亲戚才没有对他冷嘲热讽。
但仍有些不知分寸的跳梁小丑会肆无忌惮地挑衅着他。
他不是不愿意解决矛盾,只是长时间淡漠的性子他早就磨尽了挣扎的余力。
如果今天陈九宴没有出现,面对梁思辙的酸言酸语故意挑衅,他或许依旧保持着无动于衷的态度,对于这些人没有反应才是最有力的攻击武器。
他也本以为陈九宴对于这件事的立场是充耳不闻,可他偏偏忘了,陈九宴从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