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鸣不肯跟我走。他说那畜生就是当年陷害我父亲的凶手之一,但却不是罪魁祸首。而那个罪魁祸首和更多的动了手的凶手,他都还不清楚,他想借着那畜生的看重和喜欢,将当初的隐情给查出来,他……他才十三岁啊,他那幺小,可却懂事得让我心疼。”阎枭的声音带着哽咽。
穆成雪沉默,她能说什么呢?所有的安抚都是无力的,毕竟最能让人成长的,永远都是苦痛和磨砺,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会变得懂事,而天真的人,在复杂的环境里,是活不下去的。
“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他,可是我没想到,我当时顺着他做下的决定,却成了将他推入深渊的推手。”
阎枭说到这里,眼中涌上了痛苦之色。
穆成雪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有些同情阎枭。
对阎枭来说,原本他入陨月楼之前,已经接受了家破人亡,这世界独留他一人的惨烈了,但是多年后阎鸣的出现无疑让他独孤空荡的人生多了一个家人,变得更加圆满了一些。
但是,就阎枭那痛苦的神色便足以说明,他的弟弟阎枭,短暂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让他感受到了亲情,然后又无情的离开,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地狱之中。
所以,兄弟两人的再相逢,对阎枭来说不是一种救赎,而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果然,接下去阎枭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们兄弟俩联系上之后,阿鸣在青楼里待了一段时间,佯装不能忍受折磨,主动服软,被魏城那畜生带回了府上。魏城那畜生简直不是人,自己有那癖好不说,就连认识的人,都有那癖好!上次的胖子也是其中之一,他们简直就是些人面兽心的禽兽!”
“按照阿鸣所言,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吃喝玩乐,都带着各自喜欢的**,若是在宴会上,彼此看上了对方的**,便可提出交换,若是双方都同意,便可交换,若是不同意,也不可勉强。阿鸣生得好,每次都是众人争夺的对象,也很给魏城那畜生长脸。魏城那畜生虽不是人,但因为对阿鸣的新鲜劲儿还在,也没有要将他分享给别人的意思。”
“阿鸣在他们的聚会之中小心游走打听,得知了越来越多当初参与了我父亲一事的官员的名单。阿鸣才十三岁,不知道他所打探到的,带出来的名单意味着什么,可是当他每告诉我一个名字,我的心就越沉,因为那些人,都是礼部的官员,上至魏城这个礼部侍郎,下至礼部一个最低级的普通官员,几乎囊括了礼部各个级别的官员。甚至,还有别的部门的官员在。”
穆成雪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是阎枭所言,太让她震惊了!
毕竟按照阎枭所言,那大半个礼部,甚至有可能整个礼部都是腐朽的!且不说腐朽一事,但涉案的人,绝对是和魏城站在一块儿是真的。
要阎枭和阎鸣两个人和那么多的高官斗,可能吗?不可能的!如果有那么容易,当初他们的亲爹也不会从堂堂礼部侍郎的位置上被拉下来,被判流放,最后死无全尸了!
他们二人,可以用螳臂当车来形容了。
“我告诉阿鸣,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是不可能替父亲伸冤的。因为,我们还没将伸冤的状纸递出去,他们官官相护,便能早一步得到消息,然后想方设法的把我们给弄死了。”
“阿鸣虽年幼,但是他真的很懂事。他跟我说‘哥,既然走正路无法伸冤,那就只能辛苦哥哥,一个一个取他们的项上人头,爹娘的仇,不能不报!’。阿鸣的话同样激励了我,所以,我同意了他的说法。后来,阿鸣告诉我,当初涉案的人应该差不多了,就剩最后的那个幕后黑手,他不能再贪功冒进了,他要等待时机,让我不要去找他,免得败露。”
“我听了他的,哪怕每天心急如焚,也不曾去找过他。刚巧楼里派了我出任务,我便去了,等我回来,才知道阿鸣给我送了信,让我要在十五的夜里去侍郎府后门出来旁边的巷道里接他离开。”
“我当时还庆幸,我回来的时候刚刚好,刚巧那天就是十五,我没有错过。我比约定的时辰早了小半个时辰到达约定的那条巷道等阿鸣。可是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还是没有等到他。我以为他被耽搁了,就又等了半个时辰,可阿鸣还是没有来。”
阎枭说着,懊丧的以手捧面,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之中。
“如果我当时没有傻傻的在那里等就好了,如果我一没有等到阿鸣就进去找他,或许阿鸣也不会……”
穆成雪轻声道:“不怪你,你不是神,也不会预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没等到阿鸣,就进去找他。我去过他的房间,知道在哪里。但是等我借着夜色潜入的时候,却没有在房里找到他。我正困惑着是不是我太心急和他错过了,却恰巧看见两个下人前来阿鸣的房间里收拾东西。他们的话,让我陷入了绝望之中。”
穆成雪看着他悲痛的模样,心思也随着他飞回到了那记忆中惨痛的一幕里。
……
“哎,这富贵人家的后院可真腌臜可怕,今儿之前,这间屋子住的男伶还是咱们老爷的掌中宝呢,谁知一夜过去……哎……”
“可不是嘛,本来老爷有那样的嗜好已经够变态的,没想到竟然还将人给送人了,还让那么多的人……”
“咱们这些人啊,命如草芥,你看他之前多受宠啊,咱们府里的人哪个不羡慕啊,可谁想到,老爷说送人就送人了,送人了还不算,那贵人兴致来了,想送给手下玩乐就送给手下了。我听说啊,他是不愿的,拼命挣扎反抗,喊老爷救他,惹了贵人生气,最后伺候了整个宴客厅的男人,听闻下人抬他出去的时候,身上全是男人的那东西,糊了一身,下面全是血,死了还一直流呢,止都止不住!”
“真惨……”
阎枭当时躲在暗处听着两个丫鬟没头没尾的对话,还有些在状况外,没有第一时间将事儿和他的宝贝弟弟联系在一块儿,毕竟,两个丫鬟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起过人名,阎枭忧心阎鸣的状况,哪里能瞬间反应过来。
等他没惊动两个丫鬟,走出一段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们两个收拾的屋子,是阿鸣的,所以,他们说的那个人,也是阿鸣吗?
反应过来的瞬间,阎枭整个的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