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哥们儿的父亲,要是知道他把这东西拿出来以这个价卖了,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想来,也不会过来找他。
毕竟玩高古玉的,多少都算是行内人,这点儿规矩,还是会懂的。
这为人处事的功夫,和人情练达的本事,我并不算熟悉,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掌握了些门道。
自觉的学起来也算是有几分他父亲的味道。
我是心满意足的把东西收起来,放在了柜子里,但是得到消息的柳眼镜,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你说有人在他那儿卖了点儿东西?”他看向自己派出去的伙计,开口问道:“什么东西,你说说。”
“两块玉,我看着挺老的。”
“多少钱?”
“两万五,我在门外头听着呢。”
“两万五?那小子倒是大方。”柳眼镜冷哼一声,心里盘算着,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只青花瓶子。
“你帮我找一个人,把这东西卖给他。”
“我倒要看看,这只瓶子,他看不看得出来。”
“老板,您这可是高仿,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我看那些东西,这不是他撞了大运,捡到的。”
伙计立马捧着瓶子,拍了个马屁。
然而柳眼镜却丝毫不领情,又哼了一声:“怎么没见着你这么好运气,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几分本事。”
柳眼镜心里边龌龊的计划不少,但是前提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觉得我这小子,以前见着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跳出来了,怕是有蹊跷。
柳眼镜不想做无用功,只能找个机会试探试探,看看他有几分成色。
而这一件青花瓶子,便是他用来试探的东西。
那小伙子,也立马依着吩咐去办了。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刚出头,武时耘就到了店里。
来的不单单只有他,还有四个人。
这四人,两男两女,看着都格外年轻。
“武老师,您来都通知一声,我该出去接你的。”我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你忙你的。”武时耘笑了笑,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心中有些惋惜。
张全泽的这些事儿他也是听说过,好好的一家店子,一个堂号,就成了这样。
“小店比较寒酸。”我挤出一个笑,把几个杯子摆好,开口道:“各位老师,来喝茶。”
这四个年轻人,表情各异。
有的打量着这店里的陈设,有的对着他点了点头,唯独一个男生,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便昂起了头。
古玩商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个察言观色。
所以我虽然大概猜着些心思,但是没发生什么事儿,自然也不能凭空去找人麻烦。
笑着邀请众人坐下喝茶。
武时耘最先坐下,闻了闻茶香,笑着道:“茶不错。”
“家父的一点旧藏。”
“你请我们喝了,你爸该不会说你吧?”
“不会,要是他知道武老师来了,他会嘱咐我分一半给您了。”我笑着回应。
却不想这时候听到了一声低声嘀咕:“就会拍马屁。”
这声音不大,但是众人都听得清楚。
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之前那个昂着头的年轻男人。
这人是武时耘手底下的博士生,本来之前采购的计划,就有着他的一份。
没想到直接被截胡了。
而始作俑者,便是我。
他自然就记住了我这人,可没想到一次就罢了,下一批经费刚要下来,这人这边又闹出了么蛾子,这才隔了一天而已。
“哥们儿,这尊师重道,难道也有错?”我放下手中的公道杯,开口道。
“呵呵,谁知道呢。”年轻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武时耘敲了一下桌子,沉声道:“小李,别说了,再说就出去站着。”
那年轻人被这一呵斥,只得悻悻闭嘴。
这时候,武时耘才话题一转,开口问道:“小张,那灯笼你放哪儿了?我们先去看看吧。”
我瞟了一眼那吃瘪的年轻人,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说道:“东西在里边,我给您取出来。”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武时耘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
而这二人刚进里屋,就有个中年人,提着个锦盒走了进来。
这中年人看到屋子里居然有这么多人,顿了顿,神情中显出了一丝慌乱。
不过想到柳眼镜说的那一笔钱,便努力的镇定心神,开口问道:“麻烦问一下,老板在哪?”
四人中一个女生见状,指了指里面开口说道:“老板在里面,你得等一下。”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不知道你们是?”
之前开口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我们是跟老师来看东西的。”
中年人疑惑问道:“老师?”
“北江大学,地方文物研究所的。”那年轻男生说出这话的时候满脸骄傲“我的导师武时耘,武教授就在里面。”
武时耘的大名,在北江市的古玩圈子里,虽说不能算人尽皆知,但是只要稍微深入一点,便听说过他的名号。
但是这个中年,在这个圈子根本算不得入门,要不然也不会随柳眼镜那点儿钱摆布了。
不过听到这个专家教授的名头,心头依旧打起了退堂鼓,生怕被识破。
但又想到钱,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说道:“那能麻烦,让老板出来一下吗?我有个东西想请他看看。”
之前那女生正要再次开口,武时耘和我两个人便拿着东西出来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人,看到这人手上抱着个锦盒,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是?”
那人连忙说道:“我是想请您鉴定一下我这件儿东西。”
“鉴定?”我听到这两个字,直接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门口贴了的,我不鉴定东西的。”
传统的古玩店,规矩很多,其中不鉴定便是一条。
这一来说,每一个古玩商都是要做买卖的,靠的就是眼力吃饭,为什么不挣大头要去挣了一个鉴定费小头?
第二便是,古玩店一般都是扎堆的,个人买了一件东西,可能立马就跑到另一家店去,让人给看看真假。
要是真的还好说,要是假的,那就打了同行的脸,断人财路。
断人财路,便如同杀人父母,是大仇。
所以古玩店,一般都不掺合鉴定这一类的事儿。
同样的,鉴定师为了保持公正,按照老规矩来说,也不会开店做买卖。
可是我这么说,却被那年轻人抓住了话头。
“什么不鉴定,我看你就是没本事。”
“宋潮生!”武时耘眉头一皱,语气格外的阴沉,开口说道:“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