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麦基莱特虽然手脚都被拷着,但他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仿佛他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邵喻言忽然不确定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麦基莱特自顾自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因为这个综合症来找我,因为我当年把如何让人患上综合症的方法发布了出去,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们不一定能完成你要做的事,”凯文淡定的回答。
听到他们的对话,邵喻言明白了,凯文和他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这些年来找他的人,都是基于某种规矩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麦基莱特就说道:“没有关系,反正我不会有任何损失,看你旁边这个小朋友,他已经是晚期了,再过一个月,他就会神志不清,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什么情况?邵喻言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
“你好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点都不清楚,”麦基莱特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味。
“难道你是巧合的情况下得的?那这种情况你就不会来找我了,”麦基莱特好像很喜欢自顾自的说话,他继续分析道:“那我猜,这个情况是你旁边那位刑警,结果不小心波及到你了。”
凯文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分析。
“看你们的表情,看来我是分析对了,”麦基莱特看上去想翘一下二郎腿,可是有脚拷在,限制了他的活动,麦基莱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意。
这样看来,他似乎之前没有脚拷。
“你想说什么?”麦基莱特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在想,你之前应该没有脚拷,”说完这句话,邵喻言看向麦基莱特,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似乎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
邵喻言会意,没准这是对方在考验自己,于是他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之前从你们的对话中,我猜应该有不少人找过你,结合你下意识的动作,前不久应该也有人找你了,但是你应该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于是他恼羞成怒,要整你,对吗?”
邵喻言说话的时候,麦基莱特一直在看着他,就好像两人正在一个全黑的地方待着,他们是天地间唯二的光点,正在隐隐对峙。
“不错,”麦基莱特点点头:“你倒是一个值得我帮助的人,不过前提是你们帮我完成我的要求。”
“只要我们能做到,”凯文答应道,顺便还解释了一下状况:“这位小兄弟无意间卷入了我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帮他,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麦基莱特双手握拳,垂放在两膝之间,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要你找到,当初陷害我入狱的人,莱特科技的创始人。”
“莱特科技?”邵喻言有些惊讶,这是全球500强企业,他们的创始人算是非常有名的大人物了,他怎么会和麦基莱特产生关系呢?
莱特......麦基莱特......
高度重合的两个单词,让邵喻言瞬间醒悟过来。
“难道,当初莱特科技你也......”邵喻言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当初我也是创始人之一,然后他为了从我手上夺权,所以陷害我。”
似乎一提到莱特公司的创始人,麦基莱特整个人就像是活了一样,确切地说,是他变得不再那么淡定,而有了真切的恨意,即使那种情绪很淡。
“怎么样?愿意帮助我吗?帮我把所谓一个全球顶尖的犯罪,抓进来。”
麦基莱特微微抬起他的下颚,看着两人。
难怪没有人愿意帮他,毕竟要面对的可是一个全球著名的人物。想到这里,邵喻言又发现另一件事。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麦基莱特对邵喻言的态度还算友善,估计和他半个受害者的身份有关。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其实还有人可以处理这个病对吗?但是他们不一定有你厉害。”
“是的,”对于这点麦基莱特没有避讳,“毕竟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了,即使我再怎么封锁技术,他们也慢慢摸索出来了,我不知道外面的人研究的如何,但是他们肯定有人已经研究出来了治疗方式,不过鉴于三个月前还有人来找我,我猜这个技术还不是很成熟。”
这个说法让邵喻言又好奇了,既然对方找他,那也不应该把对方惹火了,这个麦基莱特看上去不像是那种狂的满世界立FG的人啊。
但是这个问题邵喻言觉得还是不问为好,他要是来一句:“那你是怎么得罪人家的,”怕不是麦基莱特就要生气了。
“你只是说莱特科技的总裁是罪犯,可是你不给我们提供别的线索的话,我们也很难帮助你。”
凯文则是目标明确地发问,他需要知道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这样才好处理这件事情,毕竟这是十年前的老案子了,虽然死者身份很特殊,但是卷宗什么的肯定不如现在的卷宗那么完善了。
听到这里,麦基莱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件事说来话长。”
凯文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整个故事在麦基莱特的叙述下徐徐展开。
那年,麦基莱特二十六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和当时的同学史密斯·莱特,合伙创造了一个公司,由于两人都有学工科的背景,所以他们目标是建造一家科技公司,鉴于两人的名字里都有莱特,因此他们为公司取名“莱特科技”。
麦基莱特致力于研究生物医疗器械,而莱特则是花大力气投身于互联网科技行业。
两人在自己的领域都有建树,本来如果是这样的发展,二人顶多会走向两条不同的科技道路,可是随着莱特自己的实验成功,他逐渐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一个高智商的,冷血的怪物。
莱特平时看上去阳光开朗,可是背地里却是个非常仇视人性的人,他利用自己的APP,在里面获取了用户数据,开始了一场“小游戏”。
莱特从用户数据中发现了一个中年男人,从他平时在APP上的发言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暴躁无脑的人,莱特很喜欢玩弄人心,所以莱特在这里制造了一个小插曲,他设置了一个小程序,所以会有人经常留言去攻击那个中年男人。
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和不存在的网友对喷,他时常感到非常有趣。
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中,莱特喝的大醉,然后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这些故事。
讲到这里,麦基莱特停顿了很久,久到邵喻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睡着了。
“抱歉,”麦基莱特终于说话了,“我忘记了,你们不是来听这个故事的,你们想要的是案件经过。”
“总之后来我和他的矛盾越来越多,我也逐渐发现他和我不是一路人,最后我选择了离开。”麦基莱特眼中闪过一丝自嘲:“那个时候,我们的公司已经有了一些起色,如果我要离开,那我会带走公司一半的团队,这样一来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了。”
“那个时候,莱特就使用了一些小伎俩,他用人来我临时成立的工作室堵我,还在那里又打又砸的,搅得我们都没办法工作。”
这也太无赖了吧?邵喻言在心里对那个叫史密斯·莱特的人印象非常不好了。
看到他眼中的愤怒,麦基莱特只觉得有趣,他继续开始说自己的故事:“当时我只想着把股份还给他就好了,所以我和他进行了谈判,那个时候莱特应该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我,他答应的很爽快,我们谈了一个很妥的条件。看上去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后来我把我的事情给了我的副手,他们后来又回到了莱特的麾下,现在没准还有人在他手下干活。”
“当时的我陷入了一个纠结期,我选择来到这个城市,结合我之前有过一段学医的时光,经过三年的学习,我正式成为了一名医生。”
三年?
邵喻言在心里想着这个时限,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说明那个莱特至少等了三年,才开始报复麦基莱特,他居然这么能忍耐。
“你的眼神很有趣,真的,”麦基莱特注意到了邵喻言的表情,打趣道:“你看上去像是很惊讶,你是不是在想他为什么能等那么久?”
“嗯,”邵喻言乖巧地点头。
“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麦基莱特的眼中闪过思考的神色,“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据我所知,他的那个APP是他策划了八年的结果,在他小时候接触了互联网,于是就有了一些想法。”
“八年?”凯文也有些惊讶,“这样算来有二十多年了,他居然就能接触到互联网?”
“是的,”麦基莱特想到了什么,“他的童年有些特殊,他的继父是个工程师,所以他能接触到一些东西。”
“总之就是在这样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开始了我的新生活,直到有一天,莱特介绍了一个病人给我,那是一个很出名的企业家,当时我以为他还是那个和计算机为伍的人,所以没有意识到,他给那个企业家的食物里面加了化学药剂。
当时的我,由于刚发现了麦基莱特综合症,所以也算小有名气,因此那个企业家也很乐意来找我看病。
结果就在手术台上,我在解剖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位企业家由于大出血而死,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致地咬死,是我刻意减缓了手术进度,导致了那位企业家的死亡。”
“所以你觉得莱特是凶手?”
“不是我觉得,而是他就是,”麦基莱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神色,有纠结,有痛苦,也有仇恨,“他亲自来告诉我的,他说他知道,以我的技术肯定能发现不同,所以他专门让那个企业家拖了一段时间才来看病,这样一来,即使我能把他救下来,那个企业家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而后面他会让当时的人咬死是我加的东西,为的就是让那个企业家可以一直来找我看病。”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到这里,邵喻言觉得这个事件已经和最开始的股权之争无关了,所以他感到很奇怪。
“当时我也想不明白,可是在这里的十年间,我慢慢懂得了他的想法,因为我一直是他的对手。”
这番话让邵喻言感到很奇怪,但凯文却是一幅了然的样子。
“对,现实是很魔幻的,”麦基莱特说着,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这一切魔幻的可笑:“有些人,明明你什么都没做,可是他就是记恨你,他看你不爽,并且以你为敌,莱特就是这样看我的,没有原因。”
听到这里,邵喻言不知道该作何感慨,虽然这确实很魔幻,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过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对此凯文的表现就要成熟的多,他没有急于跟麦基莱特讨论后面的事情,而是分析道:“这十年来,除了最开始他亲口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故事都是你自己想的,甚至你无法确定这是针对你的。”
麦基莱特的神色重新恢复了最开始那种淡漠,邵喻言想到最初的见面情景,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压迫力十足的雕像。
“对,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看法,我承认,所以你们还愿意冒险吗?”麦基莱特扬了扬眉:“据我所知,这样的线索,其实你们根本什么都找不出来对吧?”
此时的邵喻言却想的更多,他想到了当初凯文说的,在入狱前麦基莱特把那个综合症的成因告诉了世界,这样一来,只要别人想,就可以让其他人患上麦基莱特综合症,而如果全世界只有麦基莱特一个知道这个病如何救治的话,那这样一来,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受害者,想尽办法地来这个地方找他。
想到这里,邵喻言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当医生吗?”
邵喻言盯着他,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