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一时的失神。
尚未听清楚他这句话说的是什么。
他就已经掠过众人,迎着满月朦胧的光华,很快离开。
雪洲的一切都安排在了朝阳宫。
宫里的人会办事,朝阳宫是最宽敞的一个宫殿。
历代以来,住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周围没什么路途能通向这里,只有那么一条路。
显然,只有谁都惹不起的主,才能住这里。
龙辇本来已回了太极宫。
时辰也至子时。
许乔却怎么也睡不下。
不知不觉就走向了那唯一的一条路,此前,她很少踏足朝阳宫。
只依稀记得,外殿似乎有一片花草地。
她没有带任何人,甚至,连白鹭也吩咐她留在寝宫。
今夜是她的生辰,满月之夜。
往年的烟花只要过了子正时分,就会放上夜空。
眼见着,就快到时候了。
朝阳宫外,守着的几个雪洲随从。
一见到她来就纷纷跪下行礼,甚至是三拜九叩的大礼。
礼数严谨的要了命。
“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啧,这只狐狸崽子,倒是把他们安排的这么懂礼。
许乔平淡的让他们起身,很快一掠而过。
却被及时到宫门前的夜栩给拦了下来。
他的神色有一丝紧张,连额头都有几分汗渍。
有点意外,更多的是惊讶,慌乱。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察觉自己的失言,才连忙改了口。
“属下是说……陛下此时,应当早点休息才是。”
许乔平静的看了看他。
冷淡的嗤笑一声,“夜栩,你也曾是云洲的人。”
几分嘲讽的冷意,轻描淡写。
“不过,你似乎忘记,这里是云洲的皇宫。”
夜栩的眼底闪过一丝微慌。
咬着牙,只得实话实说。
“属下当然不敢拦住陛下,只因为……公子吩咐。”
半掩着的殿门。
隐约的透着几分熟悉的血味,是狐狸血的味道。
这个气息,她太熟悉了。
许乔立时蹙起眉头,直接推开了他。
“给朕让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发紧。
这股狐狸血的气息实在太重,太浓……
她就这么闯进来。
一眼就看见。
殿外那本该是满目青色的花草地上,竟然,开了一片红色又妖媚的花。
那是他的狐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连成了一片漂亮的深红色魅蛊花。
雪千醉被几条玄铁锁链捆住,手臂,颈项,都被绑的很紧。
他平静的低着头,雪白的发梢垂下,遮掩着幽深的狐眸。
只是没什么亮光,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手腕处被细刃割了好几道。
他就任由自己的狐血,一滴一滴的往下坠。
许乔愣在原地。
一时被这妖冶又血色的场景,惊讶的回不过神来。
“陛下,公子这是在放血……只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邪性。”
夜栩急匆匆进来,语调也很低沉。
“皆因当时杀戮之气太重,才会被大地之灵反噬至此。”
“一旦到了满月夜的子时,就会无法自控,只得如此。”
抬头看一眼。
如今恰是满月当空。
“陛下还是先回宫吧。”夜栩有几分无奈。
试图把她请出去。
“公子为了控制体内的反噬,已经自闭五识,他不会认得您的。”
许乔手中的力道逐渐收紧,箍的她手心有些疼。
看了他一会。
冷静的动了动红唇,扯出一声冷笑。
“所以,你打算给他放血两天?”
夜栩沉默了一晌。
俯身行礼。
“公子吩咐,属下只是照办。请陛下回宫。”
这崽子,方才对她说——
等他两日,竟是这个意思。
他为何可以说的,如此,风轻云淡。
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许乔的心口有一丝微滞。
冷笑着挤出几个语调微凉的字。
“混账东西,两日早就失血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