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非祭心头一愣,摇了摇头:“无事。先去行宫吧。”
那女子盈盈一笑,眼神却顺着沈青弦离开的方向轻轻一瞥,藏住了几分深意,“等谢恩的事情完毕,我们也就能回皓澜举行婚宴了,只是皇子自从入了苍月之后有些心事重重,可是在苍月还有什么事情未了?”
祝非祭脑子里还想着方才的那一瞥,他到此时还在不断的问自己,到底是真的沈青弦还是自己看错了。
以至于其他人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听着都十分刺耳,本该舒展的眉心顿时挤出了一抹愠色,冷冷的朝着身旁的女人瞪去,“阿奴,这不是你该多嘴的。”
这个叫阿奴的女人本来只是祝非祭在苍月临时收的丫鬟,因做事精细所以被祝非祭唤在身边行事,谁知在一次醉酒后,他竟将阿奴当做了沈青弦与其发生了男女之事。
若不是父皇大病,祝非祭是万万不可能迎娶这个贱婢做侧室的,苍月的女人,就算是做通房也不够格,偏偏之前又允诺了父皇会娶一个生苍月的女人冲洗,这才不得已,让这个贱婢争了风头。
其实阿奴与沈青弦哪哪儿都不像,只是恰好她那一身红衣的模样,让祝非祭想起了沈青弦那日在红炉会上一舞倾城的场景。
自发生那事儿以后,祝非祭便让阿奴穿红衣侍奉左右了。
其实祝非祭也没有喜欢沈青弦非她不可的地步,只是祝非晏喜欢,所以他凡事都想要争一争。
沈青弦跑的极快,一点也不敢多耽搁,若是这时候祝非祭要把她带走,只怕也没人能拦得住。
皓澜皇子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
沈青弦此时去办事的心情也没有了,连忙回到客栈想要静一静。
哪能想到无巧不成书。
这不就巧了嘛!
沈青弦前脚才刚踏入客栈,后脚祝非祭就和阿奴站在了身后。
以至于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被发现。
“客官您……”
小二刚准备上前询问,就被一个官兵立刻按在了一边:“这是皓澜国的大皇子!能住你们客栈可是你们的福气!还不快把你们客栈最好的房间腾出来!”
沈青弦趁着他们交谈的功夫,借着一个伙计送菜的功夫连忙绕过了众人跑上楼去,刚进屋他便立刻紧闭了房门,悄悄开了窗户的一个缝隙朝下看去。
只见阿奴略有不满的攀上了祝非祭的手臂:“皇子,不是说好了住行宫嘛……”
旁边的官兵连忙赔罪低头:“皇子来的匆忙行宫还未来得及准备,毕竟赫州城已经许久没有贵人来了。知州大人已经让人打扫,还请皇子先在客栈住上两天,弄好了便立刻请您过去。”
祝非祭冷脸抬手,阴沉道:“不必了,本来就只是路过,若不是大雪封路,本皇子也不必停留在这种小地方。”
祝非祭十分嫌弃的打量了整个客栈:“姑且就住几日吧,你们赫州最好的客栈也不过如此,行宫能置办成什么样本皇子也不指望了。”
阿奴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
正在里面不断翻看登记表的掌柜颤抖着说道:“皇,皇子,天子房还剩下一间,您看……”
跟着祝非祭的随从小声说道:“皇子,要不要属下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祝非祭摇头:“全赶出去倒也不必,此处不是皓澜,本皇子还不想在苍月惹麻烦。”
他祝非祭虽然残暴,却也知道在这时候惹事对他的太子之位没有好处。
沈青弦看到祝非祭上楼连忙将那窗户关上,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青弦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而就在祝非祭停下的一瞬间,沈青弦差点就要脑淤血了!
空房不应该是她之前睡过的房间么?
为什么祝非祭站在了这间房的门口!!
就在沈青弦迟疑的时候,掌柜的发出了慌张惶恐的声音:“哟哟哟皇子,这可使不得,您的房间不是这间,是右当头的,这屋子里现在还有女眷,不便随便开门。”
沈青弦立刻松了半口气,还好这掌柜的仁义,对得起她这些日子在客栈里花的这些钱。
只可惜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又立马倒吸了回去。
祝非祭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还立在门外,与掌柜的攀谈了起来:“本皇子要的是最好的,这间房从大门上看就比本皇子那一间更好。”
“皇子,要不属下将里面的人撵出来。”一旁的侍卫疑问道。
祝非祭还故作好人的皱了皱眉:“本皇子方才已经说了,还不想在苍月惹麻烦,既然已经住了人,本皇子愿意给他们些钱,让这户的客人与本皇子换一间。”
“这……”客栈掌柜的有些为难,但到底是皇子,就算借他十条命他也不敢得罪啊,只好轻轻敲了敲沈青弦的房门,温声软语的问道:“贺夫人,贺夫人?有贵客想跟您换房,您看……”
阿奴咬了咬牙,一脸嫌弃的补充道:“还给你钱。”
客栈掌柜连忙符合:“对,会给您补偿的。”
沈青弦心跳快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现在楚拓风不在,她又没有芯片傍身,根本没办法对付祝非祭。
思来想去,只能故意加粗了声音,轻轻咳嗽两声,装出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咳咳,实在不好意思啊……妾身昨日吹了寒风,染了些风寒,此时不便挪动,况且妾身这身份也做不了主,外面的贵客可否等我相公回来了再做商议?”
祝非祭堂堂皓澜国大皇子,说不撵客那是给人面子,但被人如此拒绝,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方才还装作平和的模样,瞬间眉心拧紧,多了一抹怒意。
加之祝非祭长得本就有些魁梧,现在这模样一看,倒显得凶神恶煞了起来。
吓得掌柜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连忙解释道:“皇子赎罪了,屋内住着的是个娘子,他们家主子不在,她确实拿不定主意。”
阿奴自从成为了准侧妃之后就越发看不惯忤逆她的人了,一听掌柜的这么说,立马抱着胳膊,声音尖尖酸刻薄起来:“娘子?那岂不是就是个妾?一个妾也敢反驳皇子,我看她是活腻了。”
祝非祭面目狰狞的有些可怕,一拳头直接捶到了门上,听着里里外外的人身子一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青弦知道,祝非祭现在虽然在给她面子,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在这么下去,只怕这个畜生就要闯进来了。
楚拓风啊楚拓风,平日里不是挺能的嘛!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人不见了。
上一次在祝非祭那儿吃了亏,她可不想在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再次与他正面交手。
不得已,只好撑着门再次开口说道:“我知道外面的贵客我得罪不得,想来我家相公也不会反驳,只是妾身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诸位,要不掌柜的先给贵客在楼下准备好酒好菜解解乏,等妾身将东西都搬过去了再让贵客们上来。”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祝非祭才勉强舒展了眉头,露出了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只是也隐隐约约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正当祝非祭想要推门看看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谁时,掌柜的便打断了他的思绪,“皇子,酒菜都给你准备最好的,您要不先去坐坐,站在这儿也怪累的。”
已经放在了门板上的手,终究是没把大门推开。
“也好。”祝非祭带着几分怀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便随着掌柜的,领着一行人下了楼。
直到脚步声与杂乱的声音柔和在一起,沈青弦才真正的送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楚拓风不想这么早暴露身份,她也没必要这么东躲XZ。
现在楚拓风不在她也只能将东西搬过去再做打算。
好在祝非祭赶路这么久也是真饿了,一行人在下面吃的不亦乐乎,倒也没抬头看一眼。
沈青弦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东西都挪了过去,检查了屋子各个角落,确定没有东西遗漏,这才放心的朝楼下大喊:“掌柜的,可以带贵客过去了。”
当然,沈青弦不可能趴在护栏上大喊,只是出了个声儿便立即回了房,将自己窝在里面不再出来。
祝非祭抬头看了一眼,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前一秒还是饮酒作乐的一张脸,下一秒却露出一丝令人猜不透的笑意。
哪有人这么刻意掩藏自己的,可见这个女人要么认识他,要么就心怀鬼胎。
祝非祭眯眼冷笑着,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阿奴借着倒酒的姿势半靠在祝非祭的肩上,以此来表现他们二人的亲密,在外人面前来宣示自己的地位。
“皇子,今日奴家侍奉你。”
祝非祭此时可没有心情享乐,将阿奴推开,冷冷道:“不必了,今日你和他们睡楼下,本皇子想清静清静。”
倒贴不成反被嫌弃,周围的人都偷笑了起来,气的阿奴嘴角发颤,脸上瞬间阴了一半。
而阴沉的可不止阿奴,坐在屋里的沈青弦又何尝不是阴着脸,一脸死像。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在这里呆多久,看样子不止一天,他们得尽快换个住处才好。
只是现在祝非祭的人守住了整个客栈,不到晚上她还不好出去。
一来二去她也只能在房里戴着,好在吃喝不愁,倒也不至于憋死。
沈青弦想着,等到楚拓风回来一定要好好商量此事,谁知因为太过于无聊,她靠在软塌上竟直接睡着了。
这一睡便到了深夜。
沈青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从窗户上投入的淡淡月光。
恰好听见楼梯上传来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本有些不安的心瞬间踏实了。
看样子是楚拓风回来了,一会就和他商量商量,这客栈住不得了。
谁知他在这坐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楚拓风来敲门。
此时她才一个激灵,好似被晴天霹雳了一般。
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