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旅客东倒西歪,几乎都睡着了。
唯有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抬头看着江虹,满脸疑惑,琢磨这乘警长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一场激烈搏杀即将开始。
江虹没有触动那个披毛毯的旅客,虽然她也可疑,毕竟是个女子。他对这个靠窗趴着的男青年更具警惕,如果真是巴仔说的疑似莫豹,非同小可。
他是不是莫豹?叫醒一看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当然更好,跟对方道个歉。如果真是莫豹,那就迅速下手,果断出击,毫不留情将其一举擒获。
这是一个关键时刻,周围空间狭小,人员密集,绝对不能失手,不能伤着周围旅客。自己没有帮手,巴仔瞪大眼睛远远站着,没有过来,夏冰冰又不在这节车厢。再说,她没经历这种场面,没有抓捕经验,反而碍手碍脚,容易失误。
别想多了,开始。
江虹伸出右手,轻轻推了一下光头男的肩膀:“你好!同志。”
对方没有一点反应,似乎睡的很沉。
江虹稍稍用力:“同志,醒醒。”
对方继续趴着,一动不动。
江虹用力再推一下:“这位同志,醒……”
话音未落,光头青年猛的抬头,浓眉大眼,鼻梁坚挺,嘴唇稍厚,皮肤有点粗糙,左脸一个天生的小酒窝,满脸通红,杀气腾腾。
江虹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莫豹?”
莫豹动作敏捷,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向上一窜跳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江虹一下扑了上去,奋力抓住他的一双粗手,抬起右腿顶住他的腹部,试图向下压住,令其不能动弹。
莫豹毫不畏惧,额头青筋暴起,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咬紧牙关奋力抵抗,试图推开江虹夺路而逃。他很清楚,自己处于劣势,不占上风。
毕竟江虹是个警察,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一旦被他死死压在这个靠窗的角落里,动弹不得。他的援兵一到或者有人出手相助,自己势必束手就擒。因此,莫豹非常急躁,歇斯底里般的拼死挣扎,嘴里“啊啊”嚎叫,江虹也是咄咄逼人。两人都不说话,互相死死盯着,扭在一起比拼力气。
短短的几秒钟,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醒周围不少旅客。
人们迷迷糊糊:怎么回事?列车乘警在抓坏蛋?这车上有坏蛋?哎呀!你看那个光头,凶神恶煞,杀气腾腾,肯定不是好人。我的妈呀!此处不能久留,否则伤到我了该咋办呀?快跑!周围旅客一哄而散。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周围旅客都跑光了。他们远远站着,惊魂未定,一边小声议论,一边目睹警匪搏斗。
江虹特别盼望这种局面出现。
因为周围空了,他就不用担心旅客安危,可以放手一搏。而莫豹呢?明显力不从心,渐渐有点招架不住,绝望之中高喊一声:“兰儿,不要管我,快跑。”
江虹一愣:兰儿?雨兰?
恰恰此时,身后响起一声女孩哭喊:“江虹!”
江虹回头一看,双手一下软了。
只见斯雨兰丢掉了毛毯,泪流满面站在他的身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难怪莫豹喊了一声,他是看见妹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没有趁机逃跑。
江虹不由自主问了一句:“雨兰?你在这里,你……”
话音未落,莫豹趁着江虹回头之际,拼劲全力一把推开江虹,飞起一脚踹倒了他。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过道上,歇斯底里狂叫:“想活命的,闪开!”
说完,他就挥舞双拳,不顾一切冲向后面列车车门。
过道上的旅客都吓坏了。人机灵的,急忙躲到一旁,吓傻了的,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不知所措。莫豹拳打脚踢,推开他们跑向后面的连接处。
巴仔就站在连接处,一时手足无措。
本来,他是发现这个靠窗户趴着的光头有一点像莫豹,因为莫豹起身上过一次厕所,他就坐在厕所旁边不远,觉得有点面熟?但是不敢确定。因为他没见过莫豹,只看过莫豹身份证上的头像,还有一段视频录像,辨识度有差距。
干脆,他拿出了手机,给乘警长发了一条信息。
他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工作多么认真负责,从不放过一个疑点。他是惯偷出身,知道大凡干了坏事,必先隐蔽起来,不敢抛头露面,先避一避锋头再说,谁敢出来?更不敢坐火车。因此,虽然他觉得这个光头像莫豹,但是自己都不相信。
直到江虹跟莫豹干起来,他才恍然大悟:乖乖!真是莫豹,我的眼神真准!
他立即给夏冰冰打电话:“快!快来!黑Sir在抓莫豹,5号车厢。”
夏冰冰在3号车厢巡视,没听明白:“什么?莫豹?”
巴仔急了:“快来5号车厢。”
话音刚落,就见莫豹踹倒江虹,分开人群冲了过来。他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把旅客列车车门钥匙,迅速奔到门后。
巴仔明白,莫豹这是故伎重演,要跳车啊!
不行。他奋不顾身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莫豹,不料对方一个反身揪住他的头发,抓住他的脑袋,往前一推,狠狠撞到门上。
只听“咚咚”两声闷响,巴仔头痛欲裂,眼冒金星,他松开手,一下倒在地上。
莫豹还想开门,江虹冲了过来。知道来不及了,他就拔腿再跑,奔进6号车厢。
6号车厢旅客一脸懵逼,多数昏昏欲睡……
莫豹一路狂喊,穿过6号车厢冲进餐车:“闪开!闪开。”
尤丽和贺佳芸都傻眼了,看着江虹追进餐车。
旅客列车空间狭小,没有隐蔽角落。莫豹又急又慌,无路可逃,眼看江虹跟着追进餐车,他一把抓住了邝霞,劫为人质。
事发之时,邝霞依然坐在11号餐桌,伤心欲绝。
忽听外面硬座车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站起来想去看看,结果迎面遇上莫豹。莫豹像抓小鸡似的,伸手卡住了邝霞细长的脖子,往前一推,挡在自己前面。
邝霞身体后仰,跌跌撞撞靠在莫豹胸口,头晕眼花,神情紧张,脖子勒的生疼。她张开嘴,想喊又喊不出,双手抓住莫豹的手,无谓挣扎:“啊!啊……”
江虹一下子站住了,他从腰间迅速掏出手枪,子弹上膛,枪口对准莫豹:“莫豹,你跑不了,你放开她,听到没有?”
“江虹,别做梦了。”莫豹瞻前顾后,神色慌张:“你要我放开她,可以,打开一个车门,让我下去。”
“不行。”
“你别逼我!”
“莫豹,放开人质,认罪伏法。”
“老子从不怕死,我活够了!”
“怎么回事?”尤丽冲了进来,大惊失色。
“哥哥。”斯雨兰跑进来,泪流满面:“你别这样,我们跑不了的,你还是自首吧!放开邝霞,别伤害她。”
“邝霞?这个就是邝霞?我知道你,你敢欺负我的妹妹,今天你是找死。哈哈哈哈!老天开眼,我若死到临头,还能拉一个垫背的,哈哈哈哈!”
“啊!啊……”邝霞虽然没法说话,却能听的一清二楚,她拼命的挣扎……
“师兄。”夏冰冰冲进来,不知所措。
“江虹,你听着啊!善待我的妹妹,否则,我会随时找你算账。”眼看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莫豹不敢拖延,不顾一切拽着邝霞,一步步退到了餐车过道上的边门。他腾出一只手,哆哆嗦嗦打开了门,准备带着邝霞一块跳车。
“莫豹,你干什么?”江虹跟进,枪口始终对准莫豹。
“我干什么?我要上天!”
“轰隆隆隆……”列车飞驰,一股狂风刮了进来。江虹明白,这个速度跳车必死无疑,莫豹属于死有余辜,邝霞真的成了陪葬。他高喊道:“莫豹,你冷静点。”
“哥哥,不要乱来,不能跳车。”斯雨兰吓坏了。
“兰儿,再见!”
“呯!”一声清脆枪响,一颗子弹瞬间射进莫豹的头,血花飞溅。
“妈呀!”邝霞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子弹几乎擦着她的一只耳朵过去。
“哥……”斯雨兰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