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头顶的天空已经变成深蓝色,看来今晚又要找地方睡觉了。
是在废弃的工地里睡一晚?
还是将就在这里坐一夜?
“哎......”他叹了口气。
如今看来,全身的家当就剩自己这条命了,然而,这条命也已经去了一半。
突然,他打了个饱嗝,嘴里反出一股浓重的蒜味,“嗯?”他闻着味道愣了愣,然后捂着嘴反复闻了闻,“嗯?!”
除了诧异,还是诧异,回过神来,久违的饱腹感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系统?”他思考了一阵。
按照提示,他进入系统,找到商城,查阅个人资料,了解了大概之后,天色已经由暗变亮,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去到城市的各个地方,连接红线,判定姻缘。
反复审定各种结果和探索新的道具之后,他几乎拥有了所有实用性较强的工具,以保证他不会失误和亏损。
过了不久,在得到“双生锦鲤”的当天,他买了彩票,当晚开奖,果然,中了四百万。
把最后的债务还清之后,他浑浑噩噩地躲=在第一次打开系统的街上,发了一下午的呆。
终于敢打开手机,里面已经有无数个电话和短信,打的最多的,是村里一个亲戚打来的。
接通之后,她声音颤抖着,说老家泥石流,父母被埋在里面,已经好几天找不到......
“双生锦鲤”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父母的运气,已经变现成了金钱,全数被他吸收了过来。
害怕
无助
惶恐
他马不停蹄地回家,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之后,把剩下的钱,全部捐给村里搞建设。
把原本容易塌方的地方保护起来,不让人靠近,加修了一条路,方便所有人往城区同行,修缮了村里的学校......
村里人都说陆休出息了,回来光宗耀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回来报恩的,还是还债的......
之后的日子,除了孤独,还是孤独,特别是看到因为自己连线而在一起的人们,说不羡慕是假的,人一旦拥有了物质,就会去追求精神。
深秋的雨夜,陆休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在落满黄叶的街头。
愧疚是情绪里的洪水猛兽之一,让他每天都在折磨里度过,甚至梦里都在责怪自己。
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这个系统让他重新活了过来,打不得也骂不得。
矛盾
愧悔
焦躁
昏黄的路灯下,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不远处,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正焦急地在马路上拦车。
然而这段偏僻的道路上,只是偶尔路过大货车,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
“救命啊!救命!”拦车无果,他无助地一边哭一边打着电话。
陆休皱着眉朝旁边看去,一个大着肚子女人,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他赶紧上前扶起女人,“你没事吧?”
男人看到陆休,泪流满面地跑过来,“帮帮我吧,帮帮我,媳妇儿要生了!”他焦急地看着已经疼得发抖的产妇,脸上不知道是雨是泪还是汗水。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陆休原本想撒手不管,但看男人慌张的样子,也就跟着一起上了车。
产妇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手术室门外跑来两个老人。
“儿子?你没事吧?怎么一身都是湿的?怎么样了?”这个女人看来是男人的母亲。
男人紧张地看了母亲一眼,“她晚上起来上厕所,突然就羊水破了,车在公司没开回来。”他的语气都还有些颤抖,“我就,我就,跑出来,打车......”
“真是!半夜起来上什么厕所!”母亲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没事,来了医院就好了,医生会处理的。”
听到这话,陆休瞪大了眼睛,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马上进入系统查看了一下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名叫李波,他的妻子叫付安琪。
两人是相亲认识,双方的家底都不算差,但也不那么好。
但是两人的缘分指数很高,所以很早就在陆休的名单里待着了。
一开始,男方对女方的好感度很高,女方不拒绝的原因,也只是门当户对,加上年纪大了,所以不咸不淡的接触了半年,然后匆匆忙忙结了婚。
催着结婚,就会催着生孩子,才结婚每半年,女方的父母不急,男方的父母就已经催生了三四次。
偏偏李波和付安琪两人都是温吞的性格,几经劝说之下,两人总算是同意了。
然而家庭并不富裕,再加上六个半月的时候,李波的母亲洪丽提出了一条建议,就是希望是个男孩,如果是个女孩,她是不会抚养的。
这个时间掐得刚刚好,付安琪不能冒着不能生育的危险打掉孩子,还要考虑到孩子可能是女孩,所以她大着肚子也不坚持继续上班。
加上李波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事,又每天车接车送,照顾周道,付安琪也算心理平衡了许多。
整个孕期,李波温柔又体贴,所以付安琪对李波的好感度慢慢超过了李波对她的。
看到这里,陆休不免叹气,之前他只用考虑到连线,断线的问题,根本没有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然而这样的自己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既然爱情的结果大抵如此,为什么还要开始发生?
陆休不禁产生了这种迷思,自己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
不久之后,医生从里面出来,“产妇大出血,急需输血,家属过来签字。”他步履急促。
“啊!”李波愣在原地几秒,手足无措地跟着护士走了。
“那,那,孩子怎么样?”洪丽也焦急起来,她追着医生询问,“男孩女孩?”
这种情况医生早就见怪不怪,他斜了她一眼,“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产妇吧。”
被这样一怼,洪丽不高兴地坐回了丈夫身边,“这个医生,我要写信投诉他!”她义愤填膺地拿起手机,嘴里念念有词。
李波的父亲李明亮,跟洪丽长成了反义词,是个羸弱的男人,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
“娇生惯养的,我生孩子的时候半个小时就出来了,这个,还要输血。”洪丽抱着双臂,想到刚才医生的态度,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生个女儿,她自己自己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