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欢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赞!
这招移花接木太好使了,把锅直接甩给赵煜晗,只要她甩得够快够坚决,那就不算拐弯抹角,哈哈哈!
心里正得意,就见赵夫人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姑娘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如此草率地将一生幸福交与他人决定,就不怕日后悔之晚矣吗?”
“只要能助少主成事,我死而无悔!”
褚南欢抬手贴额,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却不知这可愁坏了赵夫人。
只见赵夫人眉头紧锁,叩掌叹道:“我原以为你几经周折才随晗儿来到翼望城,早已受够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日子,不想你这孩子竟如此执拗,你这是打算一条死路走到头啊!”
褚南欢也是惊了,有她这样忠心不二的人待在赵煜晗身边,赵夫人不应该喜极而泣吗?
可看着这姐们儿的模样,到像是她把赵煜晗推向了火坑似的!
于是忍不住问道:“夫人此话何意?”
赵夫人手捂胸口缓了缓,复又牵起褚南欢的手,轻轻抚着手背上的刀疤,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来这赵夫人当年遇到赵鹤岩时,并不知他是城主,也不知他已有家室。
只是看他一片痴心,为了给她采摘一朵只在数九寒冬盛开的圣池莲花,不惜夜攀赤柏山,潜入月华池底。
险些丧了命不说,还落下一身病,以致在之后的砾襄之战中错失了许多良机。
如此深情,试问又有几个女子能抵挡得住?
可当宫城的内寺长史到她家里宣诏时,她却傻了眼。
一向不喜纷争只想求个安稳快活的她,当下便做出了决定,宁卧青灯古佛旁,也绝不入宫城半步。
只是不曾料到,这世上竟有比她还傻的人。
赵鹤岩在得知此事后,毅然决然地要退位让贤,朝中文武百官、王亲贵胄听闻此事后一片哗然。
进谏的奏折如山如海,甚至有两朝元老于朝堂之上跪地死谏,可还没争出个结果,后宫便传来噩耗。
城主夫人不堪受辱,自刎于落殷殿内。
赵夫人说到此处,眼中尽是悔恨与自责,含泪向褚南欢说道:“她乃将门之女,自然风骨峭峻,只是她都未曾打听过我的为人便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留下两名可怜的幼女撒手人寰。早知如此我那日便该自行了断,也不至于害了那么多人。”
褚南欢听得也是感慨良多,原来城主原配是这样离世的,之前在梁斐桓的书房里看那书上所写却是病死的。
想来老爷子过后也觉得这件事错在他一时冲动吧!
看着赵夫人伤心自责,褚南欢也心有不忍,毕竟她也是被蒙在鼓里,何况当她知晓后事情真相后,便立刻斩断情丝。
要怪,也只能怪老爷子被情蒙住了心,一意孤行的结果便是万劫不复。
“夫人莫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先夫人若泉下有知,一定能明白夫人乃良善之人。”
赵夫人试去眼泪,“逝者已矣,我既做了错事,便不怪她怨我恨我。只是两位郡主何其无辜?”
是啊!年幼丧母,却还是因为这种事!
换做是她也必定恨极了赵夫人。
可是当年公主年幼无知,倘若能多得城主一分关爱,赵夫人若也能将其视为己出,想必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仇视吧!
褚南欢正想着,就听赵夫人将之后所发生的事也说了出来。
那时赵鹤岩见先夫人已死,也是悲痛欲绝,想到自己的女儿这幺小便没了生母,便以此事当作借口劝说赵夫人。
赵夫人一时心软,便答应下来,唯一的条件便是让赵鹤岩答应她,此生不让她踏入宫门半步。
此番决定,一是不改初衷,二是敬畏死者。
所以赵鹤岩便依着她建了这月华府。
只是如此一来,她想要照拂两位郡主,就只能让两位郡主迁出宫外。
褚南欢想着,若是两位郡主当时迁出宫去,跟着赵夫人一同长大,想必也不会成现在这般了。
“所以当时两位郡主并没有迁出宫外是吗?”褚南欢问到。
“不错。”赵夫人轻轻颔首,随即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花圃中屹立在寒风中的花苗,眼中的伤痛又多了几分。
“两位郡主的性格皆随其母,坚韧、刚烈。只是我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后来还是常青告诉我,那日先夫人自刎后,两位郡主跪在母亲遗体前,是一滴眼泪都未曾掉落啊!”
褚南欢不由听得呆住了,那时的大郡主也才不过六七岁吧!二郡主顶多也就四五来岁!
这幺小的孩童,竟有如此城府!难怪梁斐桓都说她们有继任城主之才。
“是两位郡主执意不肯迁出宫的是吗?”
“是,她们以死相逼,城主又岂能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再离他而去?便只好随了她们的意愿。”
切!早干什么去了?
老爷子现在在褚南欢心中就是个超级无敌脑残大渣男。
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丝毫不顾及别人的处境。
对原配如此,对续弦亦是如此。
对两位郡主已经有所亏欠,竟还不知努力偿还,反而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宠溺过度!
褚南欢越想越觉得气不过,都有些想为赵煜晗他的两个姐姐抱不平了。
“两位郡主着实可怜,今日能有此番成就,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吧!”
赵夫人回过身来,似是看出了褚南欢眼中的怜悯,于是走过去将她拉到窗前,指着花圃说:“你看那些花苗,不但能在寒冬生长,长大后开出的花还特别艳丽。可你知道吗?同样的花,在我这园子里长出来的,就是要比山野里长出来的要鲜艳、繁茂。”
褚南欢凝思片刻,随即缓缓抬头看向赵夫人,犹疑道:“夫人之意是说......两位郡主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单单只是因为自身的努力?”
赵夫人浅笑:“你可知道两位郡主的名讳?”
她当然知道,赵煜晗只说了一遍,她就记住了。
当时她还觉得老爷子偏心得厉害,给儿子取这么好听的名字,给女儿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凄凄,渺渺。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俩闺女有多惨似的!简直枉为人父!
可是如果真如她理解的那样,赵夫人便也不会意味深长地问她这个问题了,所以其中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