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居城县令也是好心。
一查户籍,发现这阮贵居然是外城人士,还自称是白家家丁。
县令就派了个人去,找到了白家,要他们来捞人。
哪里知道当时白牡丹刚刚离家出走不久,整个白家上上下下都将阮贵这个帮小姐他走的家丁骂得狗血喷头。
听说他下大狱了,这敢情好!
真是天大的喜事,没放炮仗普天同庆已经很好了,谁还会出钱出力,将这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给带回来?
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两个守门就没让官差进来,只感谢他告知,给了他几枚铜钱打发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阮贵就这么在大狱里住了这么久,被拉出去做苦力的时候,还试图逃跑过,被打断了腿和手。
所以这消息才一直瞒着。
直到近日,阮盛突然带了一包银子出现了,将阮贵给捞了出来,找人给他治病,亲自带回的淆城。
这阮盛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又没活干,还要花钱读书。
这身上的钱,都是背后那个王楚楚给她的。
王楚楚身边的流言蜚语也不少,黄捕快自然知道这事,面有难色地对白牡丹说:“若你要做别的,我们哥几个还能考虑考虑,可这王寡妇,可没那么容易动摇。”
王寡妇手里有钱,就昨天那县衙里,她还派人给县令塞了银子,希望他能敲山震虎,给白牡丹一个教训。
她知道白牡丹是准王妃,这名誉可不容易那么毁掉,就算她想毁,白家都会出力维护的。
所以她原本希望的应该是白牡丹乖乖回家绣嫁衣,等着当她的王妃。
但白牡丹后来从福伯口中得知了。
她娘也派人去给县令塞了银子,叫县令务必还她清白。
县令两边不想得罪,在等赵村正来的时候,回后衙纠结了半天,才终于决定将过错全部揽到阮贵身上,对王楚楚的事装傻充愣,然后全力维护白牡丹的名誉。
谁让她即将加入京城呢。
“谢过黄捕快了。”白牡丹告别捕快,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捕快只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出门的时候都觉得脚有些哆嗦。
……
加入商会成员的名单不难弄到,这王楚楚的楚玉笔斋果然在名单之中,经营毛笔和纸张的生意。
纸张会供应三个船舱的货,而毛笔只占半舱。
若不是白牡丹担心作坊里为了赶工,将活做粗糙了,这半船舱的货本来也该是阿花笔斋出的。
既然这王楚楚不仁不义,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说来,白牡丹以前就跟这些捕快熟络,后来去了村子里,结识到很多农户。如今又有了星野这个得力助手,连带着他的乞丐兄弟也能看做她的力量。
只要给钱,这些道上的兄弟们都能当她的眼线,供她来使唤,对付一个王楚楚不成问题。
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以牙还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是卖毛笔的,都是卖给这些读书人的,要是被误认为匪寇地头蛇,可就不方便做生意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最怕的就是山匪强盗了。有些官职需要看四肢是否健全,体貌是否端正,若是被打得断胳膊断腿,甚至会影响仕途。
不然,白牡丹真想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将王楚楚抓出来,让她再也不敢搞小动作。
“东家,咱现在要怎么办呀?”
白牡丹皱眉,托腮:“这事得知会文房四宝商会的会长才行。要是她后面又搞小动作,我们吃了哑巴亏,可别到时候囤积着这么多货,还得去另找铺面。”
杨氏担忧道:“可那老头冥顽不灵,又极其厌烦手下人争吵。我们本就是被害的一方,要是他不顾公道,将我们两家都驱逐出商会,这可如何是好?”
星野前阵子病了好几天,这会儿养精神了,磨刀霍霍:“听说那老头很宠孙子,孙子说的什么话,他都会听,不如我去跟那孙子套近乎。”
白牡丹托腮:“你跑那儿去,铺子怎么办?莫被她钻了空子。我亲自去。”
院子里,跟狗子玩着藤球的萌萌跑了进来,双手扒拉在桌子边沿,踮脚:“萌萌一起去!”
有她出马,不管是谁的孙子,一定都能搞定!
……
月初,有人来阿花笔斋闹事,大概是编排不了别的,竟说这毛笔买了晦气,总写错字。
城中突然开始盛行笔仙的故事,说用这毛笔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写字,就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阿花笔斋的客流渐渐少了很多,但还是顽强地开着。
直到月中时,作坊里烧了一场大火,听说是将所有毫毛、笔杆子、吊坠全都烧光了,连笔斋里的存货都没了。
等到月末的时候,笔斋东西卖空,竟关张了。
好多人议论这事,唏嘘这么好的东西转瞬即逝,再问那店铺伙计的同村人,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开张。
店铺一直闲置着。
直到桃花盛开的时候,终于再次开张。
那逢人就带着笑容,眉目如星的小掌柜不见了,伙计小厮倒是还在,可店里又多了好几个从漠梧村出来的厨娘。
不卖毛笔,改卖糕点了。
桃花糕、桃花饼、桃花酒、桃花酿……据说是什么花开了,就卖什么糕点。
这铺子用的纸讲究,用的是油纸。很多为了省成本,还在用荷叶呢。
那荷叶自带一股清香,是能放东西,但是太容易窜味。哪里有油纸来的又好用,又精巧。
那日。
王楚楚挽着一个漂亮男子,来到了铺子门口买糕点。
她问:“这儿以前不是个卖毛笔的吗?”
牛珍儿说:“是呀,不知怎么的作坊着火了,将这毛笔作坊里的东西全烧了。可这地租都付了,又没东西卖,白家小姐正好认识了咱几个,听说咱几个会糕点卖到食肆里,就将铺子转租给我们了。”
另一个村姑道:“白家小姐真是好人,收的租那么少。我一直想来城里摆摊卖糕点,可我爹担心城里鱼龙混杂,担心被欺负。现在好了,有白小姐罩着我们,什么不怕了。”
王楚楚不置可否,一问租金,不免嗤笑一声。
这地租可比别的铺子要便宜个八成,这岂不是每个月都会亏八成的地租?
这钱一定是白家给她出的。
她现在又不经营铺子,又没生意,大概已经在家里绣嫁衣,等着嫁给王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