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当然认得脸上长着丑陋疤痕的爷爷,再次见到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她跑过去昂着小脑袋用甜甜的小奶音喊他:“莫爷爷~”
莫大爷:“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不来看莫爷爷呀?我等着你来吃烧鸡呢。”
阮萌萌乖乖地说:“我答应阿娘不乱跑哒~”
想着要给恶龙哥哥攒威望之气,她顺势跳进了莫大爷的怀里。
莫大爷抱起她,问:“你要林叔叔帮你阿娘什么呀?”
李狗蛋很害怕莫大爷,但看萌萌妹妹居然能和他说上话,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从大爷们的缝隙里钻进去,嚷道:“有人来追债了,他们进了郎中家!呜呜各位爷爷借点钱给我吧!”
“哟这不是狗蛋吗?你老子又去赌钱啦?”
“你们别看我,我的钱都输给莫大爷了,没钱给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家欠别人的钱,他应该自己去还,哪儿有向别人讨的道理?”
这群爷爷们纷纷出声。
借钱这种事在村里稀疏平常,可借别人是一回事,借给这种赌钱欠债的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人家收成不好,要造屋子,但为人踏实的,这银子借出去,最多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可像李家这个不成器的,借出去的银子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回得来。
就算杨氏卖再多刺绣,都是回不来的。
林少爷先造了林宅,后来又建了作坊,尤其是跟莫大爷走得近的这些棋友们,个个占了便宜,手里是有点钱的,可他们都不肯拿出来给李狗蛋。
李狗蛋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头都红了一块,见他们都不答应,只好将指望放在了林裳身上,爬过去想抱林裳的腿:“呜呜呜,林大爷,再不去我娘就要被他们打死啦!”
“等等……”
林裳倒是挺习惯别人叫他大爷的,虽然周围爷爷们都对他投去了诧异目光,都被他无视了。
他抓住了其中关键,问阮萌萌,“他娘欠债,关你阿娘什么事?”
阮萌萌坐在莫大爷怀中,低头看棋盘上横纵交错的棋子呢,想摸棋盘被抓住了手手,就从棋盒里拿了一颗,捧在手里端详,回答说:“阿娘冲进去啦。狗蛋哥哥说,阿娘会被打的……”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阿娘会被挨打,小脸耷拉下来,也着急起来,从莫大爷怀中跳下来,抱住林裳的腿:“林叔叔快点去救阿娘,阿娘会挨打!”
事情到这里,那些大爷们才纷纷声援,表示要去帮忙。就算催李家,也不关这萌娃的母亲什么事啊,连一个女子都这么侠义,他们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只要不借钱,什么都好说。
但如果要花钱……
这些老头看向林裳,等他走在前面。
林裳将蒲葵扇往莫大爷手中一塞,抱起了阮萌萌,朝人群外走。
莫大爷:“要去就去,你带娃作甚?”
林裳轻哼了声:“我要那家伙看看,她的娃如今在我手里!叫她瞎逞强,我这就变成人贩子,把萌萌拐跑,给她一个教训!”
莫大爷:“……”
……
树荫离这郎中家也没几步路,林裳叔叔气势汹汹,跨入庭院。
阮萌萌是听说过人贩子这个词的,窝在他怀里,眨眼:“叔叔你要当人贩子吗?”
“昂,当然啦!本少爷要给你娘一个教训!”
阮萌萌:“叔叔你是小狗~”
林裳:“你才是小狗!”
阮萌萌:“叔叔骗人吖,叔叔不是人贩子。”
林裳:“为啥?”
阮萌萌:“叔叔长得好看吖!”
“……嘿!小家伙真会说话,你这小嘴跟涂了蜜似的,跟谁学的?”
阮萌萌眨眼:“今天早上吃了蜂蜜饼啦,好甜哦!”
说着,她还吧唧了一下嘴。
林裳:“你喜欢吃烧鸡还是蜂蜜饼?”
阮萌萌欢呼:“当然是烧鸡啦!香香的,咸咸的,有肉!”
林裳:“哼,蜂蜜饼算什么,明天就烤个烧鸡叫你一起吃。”
阮萌萌开心极了:“好哒,烧鸡好吃啦~”
李狗蛋跟在两人后面,阿山也跟来了,路上从旁找了个棍子,打算给少爷来撑腰。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再加上那群爷爷和郎中家住着的病患药童都过来凑热闹了。
郎中家前庭一下子变得很拥挤。
然而当众人来到后院,却全然不是大部分人想的那样。(林裳:果然如此……)
“祖奶奶饶命!”
“祖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祖奶奶,祖奶奶饶了我!”
三个大汉在地上打滚哀嚎,鼻青脸肿的,刀疤脸被白牡丹一脚踩在背上,叫声更为惨烈。
她手中笤帚打得只剩一个杆子,断裂的那一面很尖锐,往这大汉的背上一戳,就能引起他一声惨叫。
白牡丹问:“还敢不敢欺负良民?”
“嗷嗷嗷!祖奶奶饶命!不敢了不敢了……”刀疤脸怎么说都有点职业操守,趴在地上就算威信全无,小命难保,仍坚持讨债,“那李牛二欠了钱庄好多银子,我们可真没出千,他赢了就去买酒喝,剩下的钱再拿来赌。每天就在酒肆和赌坊来回走,成天昏迷不醒的,不怪我们啊!”
白牡丹垂眼,冷声道:“你们平日里挣的黑心钱还不算多?”
“白……哎哟!祖奶奶!”刀疤脸想说话来着,被白牡丹猛得一戳,急忙改了口。
谁知道这白家千金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戏码,能让他在这村子里都遇上呢?
他哭着说:“祖奶奶,您是不知道!最近不知怎么的,来赌坊的人越来越多,可玩的银票都是假的,兑不出去,只能烂在手里。要是昧着良心兑出去了,吃亏的也是我们的兄弟……”
白牡丹嗤笑了一声,“你们还有良心?”问,“印假银票被查出来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你为了讨点银子,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刀疤脸:“真不是谎话!哎哟算了祖奶奶,这事就当小的认栽了,咱以后不会来为难杨大嫂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白牡丹松开脚,扔掉笤帚杆子:“滚!”
三人狼狈爬起,悻悻看了她一眼,不敢再耍威风,沉着脸落荒而逃。
众围观者一脸惊讶,有的病人连下巴都脱臼了。
白牡丹看见了人群中的林裳,见他抱着阮萌萌呢,就先回了屋。
她赶来之前,杨氏已经挨了他们好几拳头,也不知有没有伤上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