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顾为止拽住头发,头抬了起来,恰好看到窗户外面的灯光——此时宴会早就散场了,因为沈淮钦身体的关系,宴会提前结束,但是院子里的灯光还在。
五彩斑斓的,印刻在我眼底。
顾为止在怒气发作的时候,动作也是暴戾的,一场下来,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但他不肯歇,把我拽下床,拖进浴室里,将我摁在关系台上,抓着我的下巴,让我看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说,“瞅瞅你这s样,沈浔能看得上?”
“你这样子,也值一块地皮?”
“我真是小看你了!”
顾为止发疯似的折磨我。
每次我都撞到盥洗台上,盆骨疼得厉害,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过后,我瘫坐在冰冷的浴室地砖上。
顾为止洗澡的时候也没管我,水花溅落在我身上,冷冰冰的。
他常年用冷水洗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浴室里。
我撑着残破的身子站到花洒下,冲洗了自己,换了干净的浴袍,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缩了一夜。
这一整夜我都没睡着。
到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我醒来时,我脑袋很沉很沉,我摸了下自己额头,发烧了。
我在房间里找酒精,准备给自己物理降温,然后发现啥也没有,正准备叫沈家的佣人帮我送一瓶来时,闻舟来了。
闻舟递给我一个袋子,冷冰冰地说,“宋小姐,先生在楼下等您。”
我嗯了一声,接过袋子,关上门。
我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条连衣裙。
说实话,我不想穿顾为止给我买的衣服,可不穿,只能穿着浴袍出去,不成体统,我跟自己做了抗争,罢了,人在屋檐下。
有些脸面,我已经浪费不得了。
换好衣服后,我下楼去。
顾为止正在花园里抽烟。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丢了烟头在烟灰缸里,抬脚先走。
我跟在后头。
上车前,沈家的佣人递给我一张名片,客客气气地说,“宋小姐,这是我家少爷的名片,少爷说,有需要,请您联络。”
便是沈浔了。
我收了名片,放在兜里,然后道谢上车。
上车后,顾为止一直沉着脸,闭着眼,不说话。
闻舟升起了遮挡板,把我们后面和前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我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没力气,高热上来了,我浑身乏力——靠在车窗边缘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不,我是被闻舟推醒的。
那时,顾为止已经不知踪影。
我疲倦地撑开双眼,看到闻舟一丝不苟的冷脸,“到了?”
“到了,宋小姐。”
我扶了扶额头,对闻舟说,“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药店吗?如果你时间来得及。”
闻舟点点头,然后又替我关上车门。
到了药店后,我买了退烧药,消炎药,结账时,我忽然想起什么,又拿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先前的每一次,我和顾为止在一起,都是有吃药的,他不愿意做措施,那我只能吃药。
正好家里没有了,我就随手了拿了一盒毓婷,一瓶长期避孕药。
之后,闻舟再送我回去。
回到家后,我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先用酒精兑水,给自己物理降温,然后烧了热水,把避孕药和退烧药一起吃了,然后换了一身衣服,钻进被子里,发汗,睡觉。
在睡着之前,我发信息给黎郁,让她帮我请个假,我有晚班,怕是没力气去了。
这一觉,我睡得迷迷糊糊。
我做了个梦。
梦见五年前。
梦里,我成功逃出了宋家,逃出了宋思明的监控,我带着钱财和珠宝,找到了顾为止。
顾为止在飞机场等我,带上他妈妈,买好了机票,要带我一起去美国。
我热泪盈眶地跑进他的怀抱里,抱着他,吻着他,哭得稀里哗啦,我说,“阿顾哥哥,我有宝宝了,是你的宝宝!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顾为止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脸上全是惊喜,他喜极而泣,不断地吻着我,“宋宋,我爱你——以后,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然后广播里响起登机通知,顾为止放开我,牵着我的手,要带我一起走。
我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可到了登机口,进了廊桥,我发现,灯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暗到我看不见脚下的路。
我慌张地转身,可看到的是满身是血的顾为止和他母亲陈惠桢,他们怨恨地看着我,猩红的双眼在暗淡的光线里特别骇人,仿佛要吃了我。
“阿顾哥哥……”
“闭嘴!”顾为止站在陈惠桢身边,冷冷地说,“阿顾哥哥是你叫的?”
陈惠桢坐在轮椅上,怨怼地看着我,命令顾为止说,“阿止,杀了她,给你父亲和妹妹报仇。”
随后,顾为止手里拿着一把刀,走上前来,对着我的肚子捅了好几刀,每一下,都深入小腹,贯穿我的身体。
“阿顾哥哥……我们的宝宝……”我痛的说不出话,哭喊着说不要,阿顾哥哥,我有宝宝了,是我们的宝宝。
“宝宝?呵……你一个贱人,配给我生孩子吗?你生的孩子,也是孽种!”顾为止说着,又给我一刀。
最后,我倒在地上,捂着鲜血横流的肚子,感觉孩子已经离我而去,而顾为止推着陈惠桢的轮椅,穿过廊桥,上了飞机。
我哭得声嘶力竭,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阿顾哥哥……阿顾哥哥……我们的宝宝……宝宝……”
那是一个令人绝望到极点的梦境。
我躺在地上,毫无力气,只能等鲜血流干——周围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帮我,他们仿佛看不到我似的,从我身上踩踏而过,欢声笑语。
包括我妹妹宋昭,一向对我掏心掏肺的温临——
所有人,都对我视而不见。
可我内心在挣扎,颤抖。
有一双手,摁住了我的颤动和挣扎,还命令我,不许动。
那个声音清冷又熟悉,“宋颜,你他妈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然后,我就惊醒了。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顾为止紧锁的眉头。
他厌恶地瞪着我,“发烧怎么不去医院?想死在家里报复我?”
我还未从梦中的恐惧走出来,甩开顾为止的手臂,坐起来,蜷缩在床头,满头大汗,惊惧地看着顾为止。
梦里面他用刀子不断捅我小腹的样子,历历在目。
我害怕地抱住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地看着顾为止。
“你都吃了什么药?”
顾为止扫了一眼床头柜,瞬许——他的脸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