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手上扎了针,正在打吊瓶。
我瞅了一眼,挂的是消炎药,大约是我在雨里淋得感冒发烧吧。
后来我从护士口中得知,我晕倒了,是寰宇的保安打了120,120过去给我拉来医院的,因为没人送我来、也没有紧急联络人,医疗费用也没交上。
我拖着病躯去缴费。
走回病房时,手机响了。
我记性蛮好,虽然这个号码就只有两次通话,数字我却深深刻进了脑海里。
“喂。”我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话语声哟有气无力。
“宋小姐,三天期限已经到了,不知道您钱准备好了没?”
电话里的人声音油腻腻的,“咱们老大可欣赏宋小姐了,到底是知识分子,又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该不会糊弄我们兄弟吧?”
我没开口,大约是发烧脑子短路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怎么地,宋小姐,你没弄到钱?”对方有些不高兴了。
“是。”我说,“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还差一些。”
“宋小姐,不是吧,你这么没能耐?时间兄弟我给你够多了,怎么地,你还准备拖啊?”男人显然是不耐烦了,下流地嘲讽我说,“差一些无所谓了,以宋小姐你的姿色,我有的是挣钱的门路给你。”
“你嘴巴放尊重点!”他们嘴里所谓的门路,不过是写三教九流的肮脏事儿,我一怒之下,声音也洪亮了。
“我尊重尼玛的鬼,姓宋的,没钱就别逞能,你妹妹的视频我卖点钱随随便便,你他妈唬我,看我怎么搞你!”
“……”我哽咽,竟然一个字说不出来。
“我再给你半天时间,你他妈的要是凑不到八百万,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男人冷呵道,“今晚八点,你给我记住了!”
说完,男人挂了电话。
我靠在墙壁上,看着手机返回主页面,心里头五味杂陈,加上一天没吃饭,我整个人是虚浮的,脚下无力,渐渐瘫坐在地上。
今晚八点……
还剩下五个小时。
我上哪里去找钱?
从前我没有为钱发愁过,以为钱不过是身外之物。
可如今,我才晓得,没有钱,寸步难行。
我掩面哭泣。
这时,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
我本以为是谁给我发消息了,结果打开一看,是新浪微博的推送:男人一生只可定制一枚的戒指。
我正准备关闭页面。
这时,我愣了。
我忽然想到什么东西。
随后,我拨开乱糟糟的头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回病房。
但我低血糖,又起来得急,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了门框上,给我疼得满眼冒金星。
但我顾不上了。
换下病号服后,我连忙打车回了宋家。
到家时,金姨正在给宋昭准备晚餐的食材,带着老花镜摘菜。
我同金姨招呼了一声,立马冲上楼去,打开衣柜最深处被杂物遮挡的盒子,从席梦思下面找出钥匙,打开了盒子。
这个盒子是我一些旧物,因为陈旧,加上我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宋思明才没翻出来。
况且,宋思明根本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
我在盒子深处,找到一个藏蓝色的丝绒面盒子,四四方方的,上头印刻着logo:HarryWinston。
整个动作,我都是迟疑的,小心翼翼的。
这些年,我很少打开这个盒子,因为不忍。
打开盒子后,一枚钻戒躺在里头。
我颤着手,想要去触碰戒指上的钻石……但始终下不去手。
我甚至不敢多去看一眼,绝望地闭上眼睛,迅速把盒子关上。
我怕自己稍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
“啪嗒”的一声,我心都碎了。
我捏紧了手心,告诉自己,宋颜,这是你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我怕自己反悔,快速将戒指盒塞进随身包里,把木盒子重新锁起来,放回衣柜。
随后,我打车去了珠宝店。
车上,我想起那一年夏天的清晨,岁月静好。
我从顾为止怀里醒来,他在我手上套上这枚戒指,在晨光熹微中说,“海瑞温斯顿先生曾说,这世上没有两颗相同的钻石。宋宋,我要给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爱。”
泪如泉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心疼这枚钻戒,还是心疼我和顾为止回不去的曾经。
我哭成了泪人。
司机吓得不轻,一个劲儿问我,“小姐,需不需要帮助?”
我摇摇头,“谢谢您……我只是难过,有些东西,被我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再也回不去了。
下车后,我直奔珠宝店,掏出戒指,对满眼期待的店员说,“我想卖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