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牵念的希望,变成了失望。
我看着顾为止,心里那点卑微的期待,被击得粉碎。
是啊,我怎么可以期待顾为止是心疼我,才来找我的?
我太……太不识趣了。
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上披着的顾为止的外套,一开始还有他的体温,现在已经渐渐凉透,就像我的心一样。
这时候,小五叫来的人到了,我数了数,前后进来一共五个人。
身形高大粗犷,穿着打扮都是很地痞的感觉,有两个还是花臂,带着指头粗的大金链子,嚼着口香糖,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他们打量了几眼顾为止,但顾为止面无表情,又是一副料峭冷漠的姿态,他们都不敢多看,十分识趣地问小五怎么弄。
小五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赵志华说,“晕死过去了,还能办不?”
其中一个花臂男笑说,“小五哥,放心,弄点儿冰水泼醒了,给他吃点儿止疼药就成,咱们兄弟办事儿您放心,又不是头一遭了,晓得分寸的。但不知道小五哥您是想要什么结果?弄残了吊口气送医院?”
小五点点头,“有分寸就行,这间房打不通电话,你叫人120准备好,差不多就送去医院。”
小五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两叠钞票递给花臂男,“给他当医药费,至于你们的酬劳……”
“小五哥,我们兄弟哪儿敢要您的钱?这事儿就当兄弟帮忙的,以后有事情请小五哥帮忙的时候,小五哥给兄弟们点支持就成!”花臂男接过那两沓钞票。
小五点点头,“可以。事情干净点,别弄出什么脏水,擦不干净,甩到我老板身上。”
花臂男悻悻地看了眼顾为止,立马说,“懂。”
随后,花臂男从裤兜里掏出两盒大盒的杜蕾斯,撕开了,分给了其他几个人。
我震惊了。
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这些人似乎经常做这样的事情,熟门熟路的。
“想留下来观摩?”顾为止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顾为止,他嘲讽地轻笑了声,然后拉着我走。
不,是拽。
但我腿上被刀叉划开了,这会儿正疼着,就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顾为止眉峰一蹙,不悦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看我的腿。
鲜血顺着小腿流下,染红了我的小白鞋。
他又瞄到地上带血的不锈钢叉子。
顾为止冷笑一声,“你倒是能作。”
“……”
“怎么不往脖子上扎?一下子扎死自己。不是更省事儿?”
“我……”
我刚张嘴,顾为止忽然一个动作,把我拦腰打横抱起来,这时候,他眉头蹙得更深了,没好气地问我,“平时再多吃点,跟头猪一样重。”
就是说我胖呗?
我咬着唇,有些不爽快,“我可以自己走。”
“你最好给我闭嘴。”顾为止冷嘲道,“你以为我高兴抱你?得了便宜还嘴硬。”
“……”我哪里还敢说话。
我怕我再多说一句,顾为止把我扔在这里,观摩这帮人怎么处理赵志华。
那个场面估计很血腥,很刺激。
而后,顾为止就那么抱着我离开了房间。
青州饭店客房部的走廊上铺满了地毯,两边有挂油画,灯光暖黄,从头顶倾泻下来,打在顾为止身上。
我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却最终没忍住抬头,扫到顾为止料峭的下颚线。
他变了很多。
从前的他,是刀刻斧凿的脸,但有隐藏不住的温柔;而今,都是凛冽。
我心里有些捉摸不定的飘摇。
他发现我在看他,低头警告地扫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挪开眼睛,不敢再看顾为止。
他抱着我下楼的时候,遇上了来往许多人,包括院里的几位领导。
梁院长在大堂看到顾为止抱着我从电梯出来,吃惊得长大了嘴巴,然后追上来问顾为止怎么回事,赵志华呢。
顾为止看了梁院长一眼,那眼神,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梁院长脸色一怔,又看着我满身的伤,脚上还血,说话都有点哆嗦,“宋、宋医生,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我没说话,把脑袋埋进了顾为止胸前的白衬衫里。
“她怎么搞成这样,你心里没数?”顾为止质问梁院长。
梁院长悻悻地说,“顾总,我……”
然而,顾为止根本不听,抱着我走了。
闻舟先走到大门口,这会儿顾为止的添越已经停在门口,闻舟打开门,顾为止把我扔进去。
虽然是扔,但我真的感觉到,顾为止此时对我,没有先前的粗暴和不屑。
我进去之后,他上了车子,闻舟关上门。
车门合上的那一刻,我看到梁院长他们追出来,满脸急色,但是根本不敢再上来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