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林间,燃起一处火焰,那是战瑶和萧梓硕,将欢儿的头颅火化了。剩下丁点骨灰,萧梓硕取林间之木,简易的制了一个骨灰盒,将其存放其中。
偏野山林,没有官差追来。
太子妃带着管腊细作的头颅叛逃了,这事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震怒,命人将飞燕军统领萧梓硕押来质问,却得知,萧梓硕和太子妃一起跑了。
本已恼怒的皇帝,卸下了怒火,只剩了叹息。到底是重情重义的年轻人,义字当头,就敢抛下一切。
官吏询问,要不要下令通缉,皇帝摇了摇头。
“二人势单力薄,不足为惧,紧要之务,是胥北战事。”皇帝是这样解释的。
所以,后续,也不会有官家出面追剿战瑶两人。
在目击的百姓看来,太子妃携带细作的头颅逃跑,就已坐实武王通敌之事。细作已被处斩,武王已不掌兵,那么胥北,总能换来一线生机。
晚间山林,露湿凉重,萧梓硕砍了些树木,为战瑶架起一个简易的木床后,询问道:“太子妃,我们要去哪里?”
“不要叫我太子妃,我不再是太子妃了,叫我战瑶。”战瑶冷漠道。
“我们要去哪里?”萧梓硕又问。
“去胥北,我要去找我的父亲,也要去找那个人问清楚,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写下,疑通敌三个字的。”战瑶愤恨道。
“太子妃,额,战瑶,东宫不许外人进出的,你是听谁说的这些?”萧梓硕疑问道。
“楚婉淑,她偷偷混了进来。呵,说起来真的是讽刺,这次,我还真要谢谢她。不然,连欢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战瑶道。
萧梓硕想起欢儿死前的嘱托,她真的什么都料到了。
“武王消失无踪,疑通敌。这是陛下吩咐严加保密之事,楚婉淑不过是滨王侧妃,她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重要吗?滨王宠爱她,无意之间说漏了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重要的是,太子上书皇帝,轻易的就做出了我父通敌的判断,欢儿也因此而死,我不会放过他的!”战瑶咬牙道。
“假的。”萧梓硕冷静道。
“什么假的?”战瑶问。
“欢儿说,疑通敌,绝对不是太子的意思。”萧梓硕回忆起来,那日欢儿找他诉说心事,楚婉淑也对欢儿说过同样的话。
“我所喜欢的太子,绝对不会如此草率的传递出,伤害阿桃的结论。但陛下调查武王,就说明他真的收到了这样的信息。有人,篡改了太子的传信。”那时的欢儿这样说。
萧梓硕只将欢儿喜欢太子的事情隐去,把欢儿的话,重复一遍,说给战瑶听。
“欢儿如果能这样认为,为什么还要承认自己是管腊细作?她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丝毫不顾及自己。命都没了,还要为那个人遮掩。”说及此,战瑶又眼中含泪。
她心甘情愿的为大燕赴死,这话,不能讲给战瑶听,是欢儿吩咐过的。仇恨,会让战瑶昏了头脑,知道皇帝心知欢儿不是细作,还要将她处斩,战瑶会不顾及其他,找皇帝拼命的。
就像白日一样,她拼了命,也要将欢儿的头颅带走。
“太子妃早点休息吧。”他只将自己的执拗,放在不去改变称呼上。
战瑶也不再去纠正他的叫法,只是心中满含着对那个人的恨意。那个人,无端构陷她的父亲,在胥北,能待得安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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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北,京原城。
大雨过后,便是风。狂风刮起,就是一日不停。恰是西北来风,让城中百姓都睁不开眼睛。
城楼守兵也是一样,只在岗楼才站得稳脚。岗楼外一片扬沙,什么都看不到。里面望哨的人,自然有些松懈。
京原城外的管腊人已经悄无声息有些日子了,陈宣总觉惴惴不安,正巧风沙起,他清点军备人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趁此间隙,他就来到了城楼。
在狂风中行走,陈宣也是一步一停,他紧靠着城墙,艰难的前行,无疑间,往墙外一瞥,恍惚间见到几个黑影。陈宣立定,揉了揉双眼,再看过去,是人!管腊人攻来了!
发现异动的陈宣立刻跑去最近的岗楼,命人吹响了号角。
大战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展开了。
陈宣发现管腊人时,他们已经行进到京原城楼脚下了,只差架起云梯了。
京原守备军立刻集结起来,弓弩手就位,石架也搭好,箭羽石块纷纷向敌人投去。但风势过大,守备军依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也无法对敌军造成过大面积伤亡。
管腊人来势汹汹,速度迅猛,云梯已架好,他们前赴后继,向城楼上涌了过来。很快,部分管腊人便登上了城楼,挥舞起他们手中的弯刀。
江广乐带着一队胥北军,其中包括李大柱,闯到城楼上来,与管腊人展开对决。
风沙迷人眼,只见城楼上一片乌黑,大家都打作一团,分不出谁占上风。
李大柱手握长刀,遇到管腊人就不管不顾一通乱砍,他虽然用不惯长刀,但他人长得壮实,蛮力也大,只是胡乱挥舞一下,就将对手伤得不轻。
很快,他超强的战力,就成为管腊人眼中的大敌,六七个管腊人一同进发,将李大柱围了起来,你一击我一刀,让李大柱招架不得,很快肩膀背部都受了伤。
管腊人攻势不停,眼见那弯刀冲着李大柱的头颅就要劈下,瞬间,挥刀的管腊人被箭羽射中了眉心,当场毙命。
箭羽还在不停射出,极为精准,与管腊人扭打在一起的胥北军丝毫无伤,箭箭落到管腊人身上。
胥北军很快掌控了形势,将城楼上的管腊人清理干净。
楼下,还有数不尽的敌人,正使出浑身解数,要往上攀爬。
江广乐做了决定,调了几桶油过来,顺着云梯泼洒下去,再一把火点燃,只听管腊人哀嚎不断,纷纷坠落。
至此,管腊人的攻城之势得以停歇。
江广乐四处寻找那位扭转战局的神射手,只见太子宇文怀都,缓缓的从一处岗楼中走出。他只是远远的看了太子几眼,也不近前,也不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