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后挺直了腰杆喝彩道,此时精神大好。
一整日的烦闷与不适,在战瑶手中双刀落下的那一刻,消散无踪。
一直闷不作声的皇帝也开口赐了赏。
风头尽出的战瑶坐回原位,额上的汗都顾不得擦,取巾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起双刀来,那谨小慎微,那欣喜怜惜,统统被宇文怀都看在眼里,还有,那花梨木刀柄上并不俊秀的手刻字“阿桃”。
这双刀之于这妖女来说,绝非寻常。
宇文怀都若有所思间,怀安公主已经端好酒杯挤至他和战瑶中间。
“嘿嘿。哥哥好哇。”宇文怀月嬉笑着。
“呦,我的好妹妹,来敬哥哥酒吗?”
宇文怀都满心欢喜的将酒杯凑了过来,宇文怀月却早已将身子凑向战瑶了,惹得他心生不悦。
“嫂嫂好生厉害啊,怀月在此敬嫂嫂一杯。”言罢,宇文怀月一饮而尽,好生痛快。
“公主客气了,我家哥哥才厉害呢。”言罢,战瑶也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宇文怀月靠的越发近了,整个下颚贴在战瑶的右臂上,紧紧的盯着战瑶看,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描摹她的样子,不时还发出几声痴笑。这要是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痴女遇情郎了。
乐人在殿中奏着乐曲,宫人忙着穿梭于殿中上菜,汇英殿的气氛欢腾了起来。情势大转,对着满桌的佳肴,静妃没了胃口,皇后还是一成不变云淡风轻。
宇文怀月与战瑶推杯换盏,你吹我捧,聊得不亦乐乎。一壶酒在一炷香的工夫就见了底。
宇文怀都座在一旁,反觉尴尬了,好像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他的这个妹妹啊,平日里高傲散漫,从不把别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只跟他这个名义上最亲的哥哥相熟一些。为此,宇文怀都还颇感得意。
这战瑶怎么就耍个不入流的双刀,就把一向高傲的她迷住了呢?宇文怀都不解,还是年纪小见识浅,他的婉淑姑娘才是要人如痴如醉的仙人。
夜已深了,寿宴散了,宇文怀月和战瑶已经酩酊大醉。
“我不走,我要跟着嫂嫂一起,嫂嫂说要教我舞双刀的,不许耍赖!”红着脸,眼皮都不睁开的宇文怀月死死搂着战瑶不肯分开。
路都走不稳的战瑶挽着宇文怀月,信誓旦旦道:“嫂嫂从不诳人。”
真是丢人丢到皇宫里来了,宇文怀都嫌弃的与战瑶保持距离,自己无礼也就罢了,还把妹妹给带坏了,这妖女真是不容久留。
皇帝对此置之不理,皇后则淡然道:“随她吧。”
拥堵在汇英殿外的一行人终于散开,宇文怀都将德顺引至角落,私语道:“去查一下,太子妃手中的双刀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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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清晨极为舒爽,即使躺在内室,也能嗅到一丝清新之气,混着泥土的清香,花朵的芬芳,以及,绿茶的清爽。
嗯?茶香?
战瑶猛的睁开眼睛,宇文怀月捧着醒目茶,乖巧的坐在一旁等着战瑶醒来。
“嫂嫂,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双刀?”宇文怀月满怀憧憬。
战瑶敲击一下自己混乱的脑袋,好像确实是答应过。当时,酒气上冲,稀里糊涂就应下了,现在想想真是头痛,像他们这些终日生活在富贵窝里的娇滴滴的王孙贵族,哪里吃的了习武的苦。身为男子的太子爷,可是一见蛇就晕呢。
喝酒误事啊,战瑶在心里感叹道。
话已出口,也不能言而无信,她是战瑶啊,顶天立地的女子!
“走!”就教她耍个把式,也无不可。
教习过程比战瑶想象中顺畅,这位高傲的怀安公主,出奇的听话。要她站她便站,手中挥舞着木棒,即使胳膊酸了,身姿变了形,战瑶不让她停,她也绝不会停下。
有点意思了。
本来只想敷衍一下的战瑶,也来了兴致,不再心慈手软,她所习得的一切,可以倾囊相授。
宇文怀月搬进东宫的这些日子,宇文怀都很不好过。为了隐瞒自己与战瑶不合的事实,他还要委屈求全的和战瑶同桌吃饭。不仅如此,战瑶领着宇文怀月,从早练到晚,东宫没有习练场,她们就在花园里折腾。
花园紧邻着书房,宇文怀都在书房呆着不得安宁,在他听来,那些提气的喊叫之声,如鬼哭狼嚎。
“我可以使刀了吗?”月下的宇文怀月喘着气期待着。
“不行,你要是想学真本事,这基础得练个一两年。”战瑶拿树枝,挑开宇文怀月的手掌看,细嫩的双手已经出了薄茧,“当然,你要是想学些花架子,双刀明天就可以上手。”
宇文怀月倔强的摇摇头,继续了她挥木棍的练习。她对战瑶深信不疑,学那花架子做什么?她也要挥舞着手上的刀,轻而易举的斩断红烛灯芯。
一两年?宇文怀月等得,宇文怀都可等不得,在书房不得清净的他,在一旁站了有些时辰了。不行,这妹妹不能在东宫多待,否则,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揪出战瑶的错处。
恰巧这时,宇文怀月使错了力,扭到了手腕,大叫了一声。
宇文怀都匆忙的赶了过去,紧张不已:“这怎么还受伤了?德顺,快些备车马,连夜将怀月送回宫里去找太医瞧瞧,不得耽误。”
“可是……”可是,她明明没什么大事啊?
这边吩咐着德顺,这边又劝慰着公主道:“不是哥哥不留你,你这在东宫呆着习武,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跟母后交待?今日扭了手腕,明日伤了膝盖,你一个女孩子家,受这些苦做什么?再说了,真的伤了你,怪罪的可是你的好嫂嫂,你忍心吗?”
这么一说,宇文怀月还觉得挺有道理,犹疑之中就被推搡着,上了马车。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又想着弯弯绕绕的计策害我?战瑶不解的看向宇文怀都,算了,就算他没安好心,自己也不怕。翻了个白眼,战瑶就离开了。
此时,宇文怀都精心照料着的花园一片狼藉,花瓣叶片掉落一地,那棵曾经长出见证他誓言的枝条的红梅树,已被宇文怀月击打的伤痕累累。他揪起一块树皮来,紧紧攥在手中,恨不得化作野兽,一口将战瑶吞了。
“殿下,”德顺气喘吁吁的跑来,又谨小慎微的回话,他得到了重要消息要向太子爷禀告,连公主都不亲自去送了,“有消息了,太子妃的双刀,出自胥北名匠关牧,为武王麾下大将魏靖忠所赠。”
“太好了!”宇文怀都笑逐颜开,将手中的树皮撒气般的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