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下楼的时候,“胡潜”和“青玉”二人正在用膳。
饭菜看起来很是丰盛,他们两个坐在那里谈笑风生,脸上都是笑容,气氛轻松愉悦。
他站在楼梯上看了半晌,给自己加油打气,又进行心理暗示,这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两位大人正在用膳?”刘秀点头哈腰地问道。
“眼睛干什么用的?”那个假胡潜没好气地道。
刘秀在心里把“胡潜”骂了个狗血临头,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大人,小的来给您布菜。”
“用不着,笨手笨脚的,哪凉快哪待着去。”“胡潜”看起来戾气十足,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厮态度很是一般。
“大人。”刘秀笑嘻嘻的,像是没脾气,“小的来晚了,您别生气。”
“哼,我看你是又想去洗马了吧。”“胡潜”说完,头一扭,看起来傲娇极了。
然而这句话听在刘秀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上次被马踢了一脚,他飞出去好几米远的恐怖场面还历历在目,有时候半夜他都会被这样的噩梦给惊醒。
现在听见这样的话,他只觉得脊背发凉,更加觉得面前这个人,该死!
殊不知,他在“胡潜”的眼里,也是该死的。
就这样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居然还算和谐地在一个客栈里住了下来,还在一个车队里相处这么多天。
“明天就进城了,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吃好喝,还是抓紧填饱肚子吧。”旁边“青玉”缓和气氛说道。
“那有什么,之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什么苦头没吃过?”“胡潜”不屑一顾,又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刘秀又笑了笑,脸上表情看起来很好说话地接话道,“那也还是带一些的好,大人这样脆弱的肠胃,怕是受不住那么难吃的东西。”
“你说什么?”“胡潜”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手里还拿着窝窝头,抬头去看刘秀,眼神不善。
刘秀笑容不减,“我说大人的肠胃不好,不是吗?”
“谁告诉你的?”“胡潜”直接放下筷子,狐疑地看了看“青玉”,又看着刘秀,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你这么咒老子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大人,你这么说小的可就听不懂了,这不是在关心你吗?”刘秀打定主意在“胡潜”面前装一把大尾巴狼,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底气,已经不言而喻。
他以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能把面前这两个人都捏在手心里,这才信心十足,胆子也大了。
你怕什么,一会儿就是他们怕你了!
在来之前,刘秀就不断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
看来还是挺成功的。
这样想着,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的“青玉”开口了,“老胡,你先别冲动,听听他什么意思再说。”
盯着“青玉”温润如玉的面庞,刘秀不得不承认,要不是面前这个莽夫,他可能一直进了江南地界,也不会发现面前这人是假的。
无他实在是装得太像了,把“青玉”那温和的性子模仿的惟妙惟肖。
“我什么意思吗?”刘秀轻笑一声,“不敢不敢,大人,小的不过是个喂马的,哪里有什么见解。”
“那就把嘴给老子闭上,在这装什么神秘,看你就烦,赶紧滚!”“胡潜”不悦地摆摆手,想像苍蝇一样把面前这人赶走。
可惜了,面前这只“苍蝇”打定主意要让他们两个大吃一惊,今天无论如何是不会走了。
“胡大人,您吃得了辣吗?”刘秀突然问了他们两个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
给“胡潜”问得一愣,“什么能不能吃辣,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老子一个带兵打仗的,什么吃不了?你有话就说,要是再这么神神叨叨的,小心我揍你!”
“能吗?”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因为这句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地话,而变得有几分凉嗖嗖的。
“青玉”见了都忍不住颦眉,“你今天是不舒服吗?”
“当然了,伺候两位大人这么多天,尽心尽力,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一场骗局,放谁心里能舒服啊?你说是吧,大人?”刘秀看着“青玉”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气愤。
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青玉”装傻,“怎么说话越来越奇怪了,什么骗局?路程是我们安排的,要做的事也是魏王安排的,哪里会是骗局?”
“你们两个啊。”刘秀就静静地看着他在自圆其说,“你们两个不就是摆在我面前的,活生生的骗子吗?”
“你踏马没完了是不是?”
“嘭”地一声,“胡潜”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指着刘秀的鼻子尖怒骂,“你就是这么说话的?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且慢。”刘秀往常看见“胡潜”这幅凶狠的样子,就会瑟瑟发抖,腿都会有些站不稳。
可这次却没有,也许是苏大人的那封信给了他勇气,让他更勇敢了一些,总之,他伸出手,手心朝着“胡潜”,叫停了。
“胡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真停了下来,表情依旧凶狠地问道,“怎么,你还有遗言?”
“不。”刘秀煞有介事地晃晃脑袋,“留遗言的应该是你们两个。从京城到江南,一共走了十五日,二位大人每天都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是累还是不累啊?”
这番话一出,刘秀得意洋洋地盯着他们两个看,不放过一个表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这两个人情绪失控,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完整的样子。
只可惜,“胡潜”和“青玉”二人虽然听了他的话,却也只是淡定地对视一眼,还没让他看见。
“你疯了?”
这话是“青玉”说的,他拧眉望向刘秀的眼睛,“是不是吃了毒蘑菇,不然怎么会出幻觉?”
“事已至此,大人还要继续装下去吗?青大人的确温润如玉,可您藏在这皮下,不会觉得闷?”刘秀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