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孩子,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了一条河道旁,她未进冷宫前,听洛阳天说过,这条河道是通往宫外的。
而且,途经的地方在宫里都很偏僻,河道旁边基本无人驻足,所以比较安全。
千亦雪跪倒在河道旁,将孩子抱进防水的篮子里,看到孩子扭动的身子,她背过脸去,眼泪决堤而出。
哭了好一会,她才勉强止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掏出一把小剪刀,从孩子头上剪下一撮头发,她捧着头发,嗓音颤抖的低喃。
“孩子,这是你留给娘亲的唯一东西了,娘亲会永远保存着它。你别怪娘亲心狠,只有离开这宫里,你才能有活路,对不起!”
楚江雪低低的啜泣着,将篮子放进水里,当篮子脱离她的手心的那一刻。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撕裂成数片,鲜血淋漓,另她痛不欲生。
看着越漂越远的篮子,楚江雪知道,她此生都无法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窒息的痛感翻涌而来,她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倒在在河道旁,身下又有大股的液体涌了出来。
她怔怔地望着天空,漆黑的夜空里,一颗繁星都没有,仿佛是在为她哭泣。
她终于要死了吗?
楚江雪苍凉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飚了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滴落。
她不甘心啊!
她真的不甘心,虞灵还没有死,她的孩子在最尊贵的宫殿里出生,出生时,肯定有不少国医,宫女伺候在旁。出生就是公主,现在估计正被洛阳天捧在手心,当宝贝一样护着,享受前所未有的荣宠吧!
而她的孩子呢?出生的这么凄凉艰难,差点胎死腹中,甚至连出生之后都见不得人,不配拥有姓名,只能被这样悄悄送走,苟且的活着。
凭什么,虞灵的女儿,明明是个野种,却能像个公主一样活着,享受着不该属于她的一切。
而她的女儿,明明是真正的公主,却要像野种一样,不见天日的活着。
“老天爷,你不公平啊!为何如此待我们母女,我恨……我恨!若是有来生,我定要虞灵那个贱人永世为妓,在痛苦中煎熬,永不超生。我要洛阳天后悔一世,永远得不到真爱,我诅咒他们,不得好死!比我痛苦千万倍。”
她凄厉的喊着,猩红地眸子里,全都是掩盖不了的恨意。
“呵呵!”
发泄完之后,她又凄怆地笑了起来,此时的她,身体已经被鲜血包围,宛如躺在一片鲜红的曼珠沙华花海中。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掠过的全是洛阳天和孩子的脸,一遍又一遍,像黑暗一样侵蚀着她的心。
回忆至此,她眸中的雾气渐渐散去,以为自己昨夜就会死在河道上的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还会遇到段公公,而且,流了那么多血的自己,居然还没有死,撑到了现在。
如今,看到熟睡的段公公,她眸中杀机暗涌,鬼使神差之下,她抬手拔下头上最后一根发簪,然后握紧,毫不犹疑的往他刺去。
熟睡中的段公公,头猛的往下垂去,睡意朦胧地他,突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意,不经意间往楚江雪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倏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楚江雪手里的银簪正往他刺来。
他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往后倒去,惊慌之下,跌倒在地。
“楚江雪,你……你干什么?”
段公公惊恐地看着楚江雪,想不到自己一夜的照顾,居然换来她拔簪相向,真是好心没好报。
楚江雪撑着身子下榻,一步步往段公公的方向移去,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她,犹如鬼魅一般渗人。
她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身子更是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饶是如此,她还是虚弱的说,
“还用问吗?当然是杀了你。”
“你……你要杀……杀我?”段公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惊慌之下,急忙爬了起来,往后退去,不明所以的继续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楚江雪眼眸赤红,想起昨晚的一切,她诞下女婴的事,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他们必定不会放过那孩子。
这个段公公,昨夜看到这么多,虽然他不知道,但是难保他不会猜到些什么,所以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道,“你以前如何待我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像你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她疯了一样,扬起手就往段公公刺去,看着落下的银簪,段公公害怕之余,扼住了她的手腕。
眼看簪尖就要刺进他的脖子,楚江雪拼尽了力气,五官更是扭曲成一团。
“你去死吧!”
她咬牙切齿的说,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恨意。
银簪一点点往下移去,眼睛就要刺进自己的皮肤,情急之下,激发出他身体里全所未有的力气,猛地推开楚江雪。
楚江雪哪怕到了癫狂的状态,但身体毕竟虚弱,而且段公公求生欲望强烈,终归不是它的对手,趔趄的往后退去,扑倒在床榻上。
“楚江雪,昨夜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没有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早知如此,昨夜我就不该救你。”
楚江雪哪听得进这些话,癫狂的她,再次往段公公扑去,她一心只想杀了他,不管他发现自己的秘密没有,只有死人的嘴才能让她彻底安心。
段公公见她反扑自己,知道多说无益,盛怒之下的他,夺过楚江雪手里的发簪,然后一脚拽在了她的腹部上。
“啊!楚江雪痛叫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完全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段公公看到这,突然害怕起来,拔腿就往外跑,谁知楚江雪抱住了他的小腿,睚眦欲裂的说。
“不许走,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段公公被她的话震住,这女人是铁了心要他的命了!
盛怒之下,他抬脚甩开她,奈何楚江雪抱的实在太紧,段公公没有办法,情急之下,狠狠地踩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