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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大的事你竟然没有与你祖母商议过么。”杨成的眼底凝聚起失望“杨文婉，我离开京城三年，虽说并不赞同你做家主，可我也从未真的阻拦过你什么。你太胆大妄为了，这样大的事情连你祖母都不曾知会一声，你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好了！”门外突然响起宋氏的声音。
杨成与杨文婉齐齐看向门外，只见宋氏在吕氏的搀扶下正跨门而入，身后跟着杨文韬。
“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宋氏来到杨文婉身边，没有看她，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杨成赶忙从书案里头出来，走到宋氏的身边问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韬哥儿去岚玉轩说看见延哥儿和婉姐儿脸色不好地往外书房来了，母亲担心大伯和婉姐儿再吵起来，就让我陪着过来了。”吕氏冲杨文婉使了使眼色。
“杨信确实不是你父亲的儿子。我与你父亲本就知晓。”宋氏看着杨成，面色平静地说“我也没有想到婉姐儿能查到这个地步，我只以为婉姐儿是真凭实据查出他下毒，才将他们母子赶出去的。”
“那为何父亲要容忍他们母子这样多年？”杨成皱着眉。
“因为祖父祖母怀疑他是皇上的孩子，对么。”杨文婉望着宋氏。
宋氏松开了眉头，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当初你祖父与我都怀疑方氏怀的是当今圣上的孩子。那时候方皇后还在，可皇后一直无所出。皇上将方氏塞给你父亲的时候，方皇后与我说过，帮她一回，收了方氏。”宋氏看向杨成“不然你以为为娘为何处处忍让他们母子二人。”
“可从我对杨信动手开始，皇上那边儿毫无动静，就连这次将杨信赶出家门，也不见皇上有什么不满举动。”杨文婉很是不解。“而且，如果方氏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方皇后为什么不让她妹妹入宫？自己亲妹妹的孩子总好过别人的孩子吧。”
宋氏摇了摇头“不知。”
“在那之后呢。”杨成将话头又引了回去“将杨信女子踢出杨国公府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压制大皇子的怒火。”
“在这之前，我想请问父亲，之前为何要来信说你私下里已与三皇子有了交集，又为何非要二姐或是三姐与刘都护府联姻？”杨文婉面色平静地说道“父亲，问题总要一个一个地问，我既然回答了你，有些事你也该给我个答案。”
杨成看了眼杨安与杨文延，见二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只得缓了缓心神，平静地开口道“与刘府联姻的事，我本就没打算此事能成，只是想让你放出风声去。至于三皇子的事，是真的。早在你祖父未中毒之前三皇子就与我聊了许多，想要我与他站在一处，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可是后来我在北庭发现庭州似乎有京城的人，你二叔也发现了伊州的消息也会走漏到京城来，我们就怀疑是当初三皇子留在北庭的人。所以我让连发几封书信催促你们与刘府联姻的事，我只是想确定看看，留在庭州的是不是三皇子的人。”
“那应该就是三皇子的的人了，他曾经提起过二姐三姐与刘彰的事。我也是因着这个，才将淮南道的事捅出来，想给柳府找点儿事情做，让三皇子没时间管咱们府上的事。”杨文婉接过杨成的话，说完却突然走了神。
杨成刚想张嘴，杨安示意他别出声。
“三皇子去了淮南道赈灾，紧跟着七皇子也被派往淮南道，可三皇子回来后却绝口不再提二姐三姐的婚事。杨信从七皇子妃那里得的毒药，大皇子派人围了北庭，父亲带人回京。”杨文婉皱着眉，开始在屋子里绕来绕去。“原本我是想要挑起三皇子和大皇子之间的祸事的，现在却是将大皇子的矛头指向了我自己，三皇子好计谋。”杨文婉突然抬起头看向杨成“父亲，您此次回京，可与三皇子有过信件往来？”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与三皇子并没有过来往。”杨成皱着眉停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将大皇子的矛头转向了咱们？”
“没有证据，但是极大可能。”杨文婉松开了皱紧的眉眼，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越来越有趣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杨成看不懂杨文婉的笑意“如今的京城快乱成一锅粥了，你不要再搅进其中了。”
“父亲你觉得你能退让到什么程度呢？我承认，有些事是我不该参与，可现在的局势只怕由不得我们想不想退出了。你把大皇子的人送进了宫里，我估计皇上又要息事宁人了，大皇子那里肯定还要再狠狠地给杨国公府记上一笔。呵，三皇子既然这么想从大皇子的事里跳出去，那就更要紧紧地把他拉进来。”杨文婉的笑意加深。
“婉姐儿，皇子之间的事...”宋氏开口想要规劝杨文婉。
“祖母，每一个皇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几个都护府，咱们便是想躲，躲得掉么？更何况，与其将来真的让大皇子和三皇子登基，倒不如选个与咱们府上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上去。”杨文婉转向杨成“父亲，您自己也仔细想想。”
杨成却并不接杨文婉的话“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皇上要在江南道设立三道总刺史，我打算想法子让慎王顶上这个缺。”杨文婉的眼神朝窗外望去“起码，不能让旁的什么人再把江南搞得乌烟瘴气的。”
杨成点了点头“慎王此人秉性纯良。”
“杨信的事得想个法子捅出来，若是这次失了时机，想等到下一回就不知杨信借着国公府名头闯下多少祸事了。”
杨成从袖中拿出几封信。“你让伴鹤他们伪造的关于杨信的信件，都被我截了下来。”
杨文婉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杨成。倒是一旁的杨文延，伸手接过了杨成递过来的信件。
“我当时以为你没想过将杨信捅出去会使得国公府受牵连。”杨成勉为其难的给了杨文婉一个解释。
“父亲，你只是怕我再牵扯到北庭吧。”杨文婉狠狠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气“祖母，孙女儿这几日打算去城外别院避避暑，这就回去接着收拾行李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杨文延追着杨文婉出去。
“长兄，你都看到了，我和父亲是永远不可能谈拢的。往后，他只管好他的北庭，莫要再掺和我的事，我就阿弥陀佛了。”杨文婉将杨文延递过来的信收回袖间“今儿晚上之前我就出城。”
杨文婉回了春晖园，看见真姑姑等人将箱笼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让人去通知伴鹤准备马车。
杨文延则一直站在春晖园的门口，不拦不挡，只是在杨文婉要出门的时候对着杨文婉说了一句“你可还记得，那是你父亲。”
“长兄，他是我的父亲，可他也是杨国公，在他眼里他杨国公的威严远重于我这个女儿。他可以没有我这个女儿，却不能没了身为杨国公的威严。长兄，从他三年前因着我做了家主给了我两鞭的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与父亲怕是很难走到同一路去了。”杨文婉笑着说“不论你信不信，父亲此番回来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杨信的事回来兴师问罪。可我也着实对他要做什么没了兴趣。”
杨文婉去到前院，杨壹正等在门口。“姑娘，行李都装好了。”
“派人去通知慎王殿下，就说我近期都会在城外别院住。让甲一通知陇州岷州那边儿，近期有事儿直接去城南的别院寻我。”
杨壹低声应了，杨文婉上了马车。
马车上，真姑姑与含棋的脸上满是担忧“姑娘，咱们就这么离了府，是不是不大好。”
“无妨，便是有再大的不满，也没人会来将咱们抓回去的。”杨文婉的神色放松了许多。“更何况，我需要静下心，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赶在天黑之前，杨文婉住进了城南的别院。城南别院本就经常来些不少的官家子弟跑马，如今见着杨文婉连夜赶来，庄头也并未慌张，一些吃穿用度都是常年备好的。
令杨文婉没想到的是，杨文婉前脚到了，伴鹤都还没来得及布置好暗卫，刘彰后脚就跟着来了。
“听闻四姑娘要来别院暂居，彰觉得独自一人前来怕是无聊了些，更何况姑娘年纪小，一个人也不安全，彰虽说打不过你长兄，可保护你却是足够了的。”刘彰边说，边让跟着的长随带庄头去给自己找个院落住着。
杨文婉的眉眼中露出一丝不耐“刘公子，若不是我年纪不大，怕是刘公子现在已经被当做登徒子打个半死，扔出去了。”
“没关系，四姑娘现在也尽可以将在下当做登徒子打出去，彰绝不还手。”刘彰嬉皮笑脸地转身“若是四姑娘不动手，彰就要去找些吃食了。”
杨文婉被刘彰的厚脸皮惊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他出了自己住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