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杨文婉带了几样糕点去了杨文婧的屋子。
杨文婧略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晚了过来了。”
杨文婉让人放下食盒,自己则一步步走到杨文婧身前,推开她手中的书,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埋首在杨文婧怀中的杨文婉奶声奶气地说“长姐,我今日去瞧过吴家大公子了,他配不上长姐。”
杨文婧示意秀兰等人退下,自己则放下手中的书好生抚摸了杨文婉一番。“就为这个连晚食都没吃?”
“长姐...”杨文婉刚想说什么,就被杨文婧打断。
“婉姐儿,这些事家中长辈自有定夺,是你我说了都不算的。”杨文婧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杨文婉“我已与你说了许多次了,咱们杨家女,不论做什么,都自有家族在前。莫要想得太多。”
杨文婉只得点点头。
“小小年纪,不要总想着一些你做不得主的事情。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明日要穿戴些什么,要看多少账册多少书,要写几个大字。省得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总装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杨文婧点了点杨文婉的额头“那你今日要不要随我睡?”
杨文婉没有说话,却又埋首进杨文婧的怀里。
过了几日,果然二叔母提起了吕家大舅母并着吴大司马家的嫡长孙媳要带着家眷来杨国公府赏花。众人皆是笑盈盈地看着杨文婧,杨文婧却是大大方方地任众人打趣。
众人从岚玉轩出来,正打算各自回园时,孟氏却唤住了杨文婉。
“你三叔不知从哪儿倒腾了些陈年旧账,非要让我唤你去帮忙,婉姐儿你今日要不就先去秋霜园帮帮你三叔?”
杨文婉转头看了看杨文婧,见杨文婧点头,就跟着孟氏走了。
“来了?”杨安伸手示意杨文婉看看一旁的一箱子账册“西明寺送来的,说是希望你能帮忙看看。”
“有劳杨四姑娘了。”玄慧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玄慧大师,您是把西明寺的家底儿送来咱们杨家了么?”杨文婉皱着眉伸手翻弄了几下账册,那册子上的灰愣生生得有几层厚,连册子外头的字都看不清了。
“也不算,不过是几年间的册子放的杂乱了些,想劳杨四姑娘帮着整理出来就成,也用不着杨四姑娘核对。”玄慧的嘴角隐着丝笑意。
“三叔,您若是有事儿,就对着侄女儿说事儿,您若是没事儿,侄女儿可得回去帮着长姐对账。可没这么多的闲暇时间替外人做事。”杨文婉直言拒绝。
“你三叔只是觉得你整日里闲下来了就要东想西想,不如给你找些乐趣。”玄慧一张看戏的脸。
“玄慧大师,西明寺是快关门儿了么?还是你快被逐出西明寺了?怎的没事儿就在我们杨府偷鸡摸狗的?”杨文婉委实有些恼怒这个看着比自己父亲还大的和尚。
“看看看看,涵养呢,规矩呢。杨国公府的嫡女可不该是这样儿的。”
杨安瞧着杨文婉的脸上确实有了丝羞恼之意,便重重地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打断了二人的斗嘴。
“婉姐儿,你年岁尚小,很多事不该你想的,你不要想,不该你做的,你不要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每日里学学大字,琴棋书画喜欢哪样儿便去研究哪样儿,而不是多思多虑,整日里想那些有的没的。”杨安看着杨文婉的脸,面不改色地说“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而我们没有给你,你也可以告诉三叔,咱们是一家人,三叔都会尽力为你去做的。”
杨文婉看着杨安略带深意的眼神没有接话。
“回去好好想想三叔的话,若是没什么事,明日里开始,你上午便来秋霜园看这些个册子。”杨安挥了挥手让杨文婉出去了。
自己只不过是想让家中的人看到自己与寻常女童的不同之处,想让长姐也好三叔也罢相信自己有能力也有计谋能做一些事,能为他们的一些事提供一些想法和便利,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两年后杨家的覆灭岂不依旧要到来?那自己重来一世的意义在哪里?
第二日一早,杨文婉去岚玉轩请了安就去了秋霜园的内书房。
“杨四姑娘。”屋内只有玄慧在翻动账册。
“玄慧大师。”杨文婉行了礼就直奔账册而去。
“贫僧想和杨四姑娘聊聊,已经想了许久。”玄慧指了指身边的圆凳。
杨文婉收了账册,与玄慧面对面坐在圆桌前。
“贫僧有几个疑问还希望四姑娘解惑。”
杨文婉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为了送走一个婢女,拿自己作饵,值得么?”
杨文婉眼神没变,眉头却是微微皱了皱。
“四姑娘不必欺瞒于贫僧,你三叔已然已经知道了,至于国公爷是否知晓,贫僧就不得而知了。”
“值得。有些人在你们眼里可能可有可无,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了或是不能用了丢开就成。可是在我眼里,有些人的存在不仅是用不了,她妨碍到我了,那她就只能被抛弃。”杨文婉神色平静地看着玄慧。
“含画死了。”玄慧站起身,向杨文婉靠近一步“只是因为你不想要她了。”
“呵,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选择了不要。更何况,她的死,不在我。”杨文婉毫无惧意地看着玄慧。
“请姑娘给贫僧解惑,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
“有些时候,秘密知道的多了,真的活不久的。”杨文婉稚嫩的脸庞却浮现出一丝讥讽。
“无妨,贫僧若是有碍于杨家,早就不得善终了,万万不可能活到现如今的。只不过贫僧比较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
“可以,但是要交换。”杨文婉语焉不详地提出要求,玄慧却是当即就听清楚了。
玄慧思量半晌,点点头。
“那衣物是含画找来的,含画也是真的与我那庶出的四叔有瓜葛。”杨文婉看着玄慧挑起的眉“用不着不信,这些都是真的。”
杨文婉只得从头仔细说起来。原来杨文婉自家学附近见到自家四叔开始,便有些好奇,为何家里人对这个年轻男子忌讳如此之深。杨文婉原本是想亲自问问自家长姐的,可是想了想杨文妤提起这个人时候的样子,她觉得她长姐也不会同她说实话的,于是她就去找了何嬷嬷来问。可是她忘了,何嬷嬷是于氏自庭州给自己找的乳母嬷嬷,哪里晓得京城这边儿的事儿。
隔了两日,杨文婉将含画叫到跟前儿,让她去打听一下,那男子是谁,其余的自是不必多余探听。
当天下午含画就回复了杨文婉,那人是栖霞阁里住着的四爷,杨信。可含画却在杨文婉问起为什么大家都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四叔如此避讳的时候含糊其辞。杨文婉也就没再强求多问含画什么,却是暗地里让紫书守着含画,看看含画都经常去哪里。不过几日,紫书就回来回报说含画除了与岚玉轩的花嬷嬷来往的多些,再就是和大库房那边儿的一个守库嬷嬷来往过。
杨文婉自然而然地问起含画那个嬷嬷和她是什么关系,含画却是肉眼可见的慌乱。杨文婉暗地里就叫了含棋留意含画。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含画都是安安分分,不曾逾矩半分。可却是在有一夜夜半去了大库房,从那嬷嬷手上拿回了那几件衣服。
“你知道她要把那几件衣服送去给谁么?”杨文婉看着玄慧,眼中波澜不惊“她居然要送到浆洗房,说是自家弟弟刚刚上京,没人帮忙浆洗,希望浆洗房能帮着动动手,她会给浆洗房的嬷嬷银子。”
杨文婉知晓这件事就觉得不对劲,让何嬷嬷偷摸去将那几件衣服收了回来。
“何嬷嬷去的时候,这几件衣服与韬哥儿的,我的衣物并着三叔家奻奻的衣物都是晾晒在一处的。是我让何嬷嬷把韬哥儿和奻奻的衣物都收了起来。你觉得她死的不应该么?最最可笑的,她居然只是为了给含书报仇?可据我所知含书可还是活着的。”杨文婉眼里暗朝汹涌“等我派人去找那个紫书见过的库房嬷嬷的时候,那嬷嬷却不见了。而且,在我高烧病中又因误食了与药物相克的食物中了毒。虽说只是轻微中毒,但是当时是我长姐亲手照料与我,谁有这个机会动手?”
“四姑娘的意思是...”玄慧皱着眉,这与杨家三爷说的出入太大了。
“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借力使力。我不知她为什么明明知道只要稍微一查,她就必然会暴露,却还要用这么拙劣的法子。我也更想知道,你说的我三叔祖父知道的,是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却感觉像是什么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