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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祖父。”杨文婉在杨府的藏书阁找到了杨国公。
杨国公站在大大的静字前面。
“婉姐儿，祖父是杨家的家主。祖父的眼睛不能只看着杨家内院这点儿地方。你长姐哪里都很好，祖父也很满意，可你长姐的眼睛，只看得到她心里的那点子地方。你要多劝劝她，有些事不是她看见的那样想反悔就反悔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别人替她做了许多，才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杨文婉安安分分地站在杨国公身后，不曾出声，不曾言语。
“旁人家听说入宫都是几辈子求不来的福气，可对于杨府而言，送杨氏女入宫，这并不是什么荣耀。杨府随着大庆建国至今百年屹立不倒，从未送过女儿家入宫，甚至都不曾与皇子结过亲。可如今杨氏女却是要像市场里的鱼一般，摆放的整整齐齐由着皇上挑选合适的、顺眼的。”杨国公挺直的腰杆有那么瞬间也垮塌了下来，却又瞬间挺起。
“你多劝慰劝慰你长姐。”
“祖父，国公府如今真的到了要送女儿家入宫求庇护的地步了么。”杨文婉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与长姐，真的得有一人进宫，是么。”
那二十多年的红砖绿瓦高墙围绕，想起就让杨文婉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婉姐儿，莫怕。”杨国公却没有回答杨文婉的任何问题。因为他与杨文婉都懂，有些问题便是问了也不会有答案，答案就在那里，触及则痛。
“祖父，长姐总对我说，杨府女儿家，生来享了杨府的荣耀，那便要为这份荣耀付出终生。孙女儿愿意听从祖父安排。”杨文婉看着杨国公的背影，矗立良久。
连着几日，杨文婉都没有见到杨文婧。
这一日早间岚玉轩内请安。
“婉姐儿要不要随我回我娘家瞧瞧？婉姐儿还从未见过娘家人呢吧？”孟氏抱着奻奻看着杨文婉提出邀请。
“也好，婧姐儿近日不知被父亲叫去做什么了，几日不见人，便让杰哥儿和婉姐儿随你回去吧？”吕氏笑着说“就当是咱们两房派出的使者了。”
吕氏这话一出，惹得宋氏都笑了。
孟氏长兄的嫡次女过几日及笄，孟氏打算带着奻奻回去瞧瞧。
孟氏乃是大理寺少卿孟常的幼女，年逾四十才得了这最小的女儿家，是以孟氏同其他兄弟姐妹年岁差的大了些。孟氏的长兄曾年纪轻轻就高中榜眼，如今也是从六品的国子助教。孟氏的母亲并非官家，父兄皆是江南道出名的绸缎商，与孟父相识于微时，家中也曾做过几年皇商，却因孟父官职渐高不得不退回江南道。
“二嫂，上回我给妙姐儿的小金鱼儿我瞧着她喜欢的很，便托人回去与我母亲说了，我母亲也叫人去杭州那家炼金铺子再多做些别的样式了，待我这回回去瞧瞧送回来了没有。”孟氏笑着冲杨文妙眨了眨眼。
“你就宠着她吧。”吕氏却没有推辞。
杨文婉带了一对上等和田玉雕的鱼形禁步，一对红枣大小的东珠，还有两匹颜色鲜艳的绞纱。
“姑娘，您瞧，您这儿还有一斛粉色东珠放着呢。若是用金丝绞成钗子或是缝在鞋子上、帕子上做个图样，也是好看的紧。”含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盒子倒是精致得很。
“那就拿出来吧，日后我自己缝个香囊或是帕子的，都可以用的上。”杨文婉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孟府姑娘及笄那日，杨文杰早早地等在二门门口。
“二哥今日不同长兄一道，倒是看着有些不适应。”杨文婉笑着打趣杨文杰。
杨文杰挠了挠头道“原本我也想叫上长兄的，可长兄说他出门有事，不与我一道走了。”
杨文婉好笑地同身后带着奻奻走来的孟氏见礼。奻奻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襦裙，扎着两个小髻，绑着两条红色带子，倒是可爱的紧。
“婉姐儿，三叔母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可你三叔日日里在外头跑，多少我也是懂得。咱们杨家只能上下一条心才能抵得住外头的狂风暴雨。你给三叔母个稳妥话儿，婧姐儿真的会嫁给三皇子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可宫里头没个信儿，连吴司马府也没了动静。我又不好去问二嫂和你祖母，你三叔又事事都爱瞒着我，三叔母知你不是一般孩子，你心中有数的很，你给三叔母个准话儿。我母亲已是让人来问了好几回信儿了，想知道是真是假，这回回孟府，怕是我父亲也要过问的。”孟氏上了马车就抱着奻奻进到最里头，马车行出杨国公府后孟氏就不停地在朝杨文婉抱怨。
杨文婉最是知道自己这个三叔母，因着是家中最小的姑娘，与上头的兄姐差了快二十岁，从小就极为得宠。三叔又是二十四岁上才娶妻，整整比三叔母大了七岁，有什么事儿都是顺着她，所以三叔母心地最是纯良，也没些弯弯绕绕，如今被憋到问自己这样儿的事儿，只怕这些日子也是憋坏了。
果不其然，孟氏自己嘀咕抱怨了一阵子之后就停了，又在食盒里翻找些小食，拿出来递给杨文婉。“其实我也知道，你才六岁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事儿，可我既不敢问你祖母二叔母，从你三叔那里又问不出来，总不能问到婧姐儿面前去啊。哎，你说这成亲的事，不就是结两姓之好么，哪里就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杨文婉接过糕点放在手里没吃，只是笑了笑对孟氏说道“长姐不会嫁给三皇子的，三叔母就这样儿告诉您母亲就好了。”
“婉姐儿你怎么知道？”
“那日长姐与祖父说过了的，祖父对长姐说三皇子非良人。我在一旁听到了的。”
孟氏就雀跃地从香囊里拿出一些金豆子递给杨文婉“婉姐儿你可千万不要跟你别人说我问你这个事儿了，知道么。”
杨文婉看着手里的金豆子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家三叔母就这套话的法子怕是没出秋霜园就得被三叔抓回去。
行至半路，杨文杰不知与谁在外头说了两句话，马车停了片刻，又继续前行。
不多时就到了孟府。众人在门口等着。
杨文婉下车第一眼就看得出孟氏的长兄了，与孟氏竟有五分相似，气质温和，一旁穿着绛色外衫配着深色襦裙的，应当就是孟氏的长嫂。
杨文婉给众人见礼之后跟着孟氏等人就进了内院。
刚一进内院，就听见一群姑娘家叽叽喳喳聊天说话的笑声。
杨文婉与孟氏的侄女互相认识见礼之后便将备好的礼物送了出去。孟氏的侄女看着礼物倒是没什么太惊讶的表情，只是看着那两匹绞纱露出了丝笑意。
孟氏与一些妇人自去别的地方了，留杨文婉一人坐在亭子里，想着让她与姑娘们一块儿玩儿。
杨文婉自己坐了会儿，就见几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相携来了这里。
“你就是杨国公府的嫡幼女么？”一个与杨文妙年纪相仿的姑娘眨着大眼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杨文婉。
杨文婉点了点头，却没有搭话。
“那你长姐是真的很好看么？都说你长姐清丽无双才引得三殿下和吴家公子倾心意动，你长姐长得与你像么？”那姑娘看杨文婉不回话，便又接着问下去了。
杨文婉眨着眼睛，却一句话也没有回她。
“你为何不说话？你这样的规矩礼仪可不成的。”这姑娘居然还想说教起杨文婉。
“你是谁？我为何要与你说话？你认得我我又不认得你。”杨文婉说完就站起来，向着凉亭外走去。
“别人与你说话呢，你怎么这样？都说杨国公府的姑娘没有规矩，果然不作假。”那姑娘居然不依不饶的拦在了杨文婉前面。
“你懂规矩？那你是哪家的姑娘？我也想知道是谁家能教的自家姑娘张嘴闭嘴就提我杨国公府的规矩。”杨文婉冲碧芷使了个眼色，碧芷便上前推开了那位贵女。
“原来你们在这里。”远处走来个十二三岁的姑娘，笑盈盈地冲众人打招呼“我四姐的及笄礼要开始了，咱们都过去吧。”
那几个相携而来的姑娘们点了点头就又相携着走回去了。
“杨四姑娘吧？我是孟家二房的孟琦，您随我一道过去吧？”孟琦亲热地与杨文婉说话。
回到了院子里，杨文婉又看到了刚刚那几个姑娘，就张嘴问了孟琦“琦表姐，那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姑娘是谁？”
“她啊，是黄侍郎家的嫡幼女，她表姐嫁给了柳太傅第三子的庶出子，跟柳家多少沾了边儿。可她父亲与我大伯父同朝为官，且是同科，所以我四姐的及笄礼她们家也来了女眷。”
杨文婉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