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空 阅读记录
杨文婧并未带二人走太远，只是停在了回廊的一处凉亭里。
陈琳见杨文婧停下脚步，就急急地朝陈柯使眼色，自己退到一旁去了。
“世子何意。”杨文婧脸上看不见任何寻常姑娘家该有的羞涩之意，只是目光澄澈地看着陈柯。
“柯愿以凉州至玉门关一带为聘，解北庭之急为礼，求娶杨国公府嫡长女。”陈柯负手而立，脸上满是笃定与自傲。
杨文婧有些恼怒了，甩了甩袖子。“陈柯，你有所求便说，我杨府能应的，给了你便是。没必要拿战事取乐。”
陈柯直勾勾地看着杨文婧的脸，不多时，就见杨文婧被他盯红了面庞。
“你要不要去战场，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过了许久，杨文婧软下了声音。
“皇上可以下旨，可去不去，在我。”陈柯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文婧“你可以不信我，可此时朝廷已经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你信我，我定夺下凉州玉门关。”
杨文婧看着陈柯，许久才开口“我身上应该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
“你就是我想要的。”陈柯毫不动摇地看着杨文婧“既然你没有别的推却之词了，那我就去告诉我母妃，让她准备下聘。待我大战归来之日，娶你为妻。”陈柯说完竟是转身大步就往回走。
杨文婧捏着手里的帕子，看着陈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岚玉轩里，镇南王妃也是满面的歉意。
“这孩子就是急躁。我说了他许多回他也不听，可老夫人，您要相信，他是个好孩子。”
宋氏不知心神飘到哪里去了，好似看见几十年前，那个英姿飒爽的国公府世子，也是这般威风凌凌地一脚踹开了自家的大门，说着非自己不娶的誓言。
镇南王妃见宋氏没了言语，心里颇有些焦急。这儿子眼看着就二十三了，好容易愿意娶一女子为妻了，可千万别被他自己搞砸了。心里头默默念叨了陈柯好多句。
“是个好男儿。”宋氏隔了许久，才露出一丝微笑。坐在下首的吕氏与孟氏才算放了心，也都一心一意夸起陈柯来。
屋内几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只见陈柯满面红光地大跨步迈进岚玉轩，“扑通”跪倒在地，朝着宋氏磕了个头。“老夫人，杨大姑娘已经同意了，待柯征战归来，就娶杨大姑娘过门。”
宋氏看着底下跪着的大好儿郎，笑着点了点头。
镇南王妃立即起身道“那我今日就抓紧去找官媒冰人，先将庚贴换了。其余的三媒六聘，咱们再慢慢商议。”
镇南王妃起身就带着陈柯向杨国公府外走去，甚至忘了自家女儿还在院子里陪着未来嫂子。
晚间杨文婉回了杨国公府，听了白天的事，当即从前院书房跑回了春晖园。
杨文婉盯着杨文婧，见杨文婧一脸平静，才平缓了口气。“长姐，你不是愿意等吴公子的么，还有几个月他就春闱了。你，不等他了么。”
“婉姐儿，陈柯愿意带兵出战凉州。”杨文婧目光温和地看着杨文婉“婉姐儿，你梦中之事果然应验了。”
“可长姐，这与我梦中不同。我的梦中，陈柯从未带兵出过关。”杨文婉想从杨文婧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丝的不甘愿，只要看出一丝不甘愿，自己就愿意想别的办法。
可是没有，杨文婧的表情还是那样平和清淡。“婉姐儿，陈柯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不论他娶我的目的是什么，都要好过其他任何人。更何况，祖母也同意了的。”
“长姐，你心悦他么。”
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朝，皇上果然召了陈柯去御书房。不知陈柯与皇帝提了什么条件，只知皇上不仅下了圣旨赐婚陈柯与杨文婧，也下了旨封陈琳郡主为寿喜郡主，待陈柯大婚后同陈柯一同回安南。
又过了两日，陈柯率军出征。
一大清早，陈柯踏着月色进了杨国公府。不多时，杨文婧等人就将他送出杨国公府。
“杨大姑娘，我陈柯说到做到，解北庭之危后，自来求娶。”说罢，翻身上马往皇宫去了。
陈柯与杨文婧的婚约好似打破了京城的平静。尽管杨国公府众人闭门不出，可帖子却像雪花似的送进门房。
陈柯走后不过半月，伴鹤就传来消息，陈柯率大军首战吐蕃，大捷。吐蕃大军退守凉州城。
杨文婉每日里依旧去西明寺，去看看玄慧，看看吐蕃的那几人。
三月初，陈柯与凉州守军你来我往一月有余，终于拿下了凉州城。在凉州整装几日，京城送了军需补给过去后，陈柯再次向北地出征。陈柯连夜拿下张掖，一鼓作气奔赴甘州。大军只用了三日便拿下甘州。只是将士死伤惨重，不得不再次休整。
杨文婉与杨文婧正看着陈柯派人送来的捷报，西明寺那边儿却联系上了伴鹤。伴鹤不得不连夜赶往杨国公府。
杨文婉听了伴鹤带来的消息，换了衣裳就要去西明寺。出门时却发现杨文杰居然也在。
“走吧。”杨文杰将杨文婉抱上马车，自己纵身一跃坐在车架前，替杨文婉赶车。
“二哥你...”杨文婉从马车里探出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杨文杰。
“如今家中儿郎只有我，我却将府里府外的事一股脑全都丢给你和长姐，是我不该。”杨文杰回过头去看杨文婉“不怪长姐说我不懂事。”
杨文婉好似从杨文杰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出来。
到了西明寺，杨文婉一行人直奔刑房而去。
“他说了什么。”杨文婉在刑房看到了玄慧，虽是行动不便身体虚弱，可他还是坚持站着。
“他说突厥的目的根本不是北庭，是安北。联合西突厥和吐蕃的意图不过是想着试试看趁乱能不能拿下北庭和安西，哪怕拿下几个城也是好的。吐蕃负责从吐谷浑切断出兵切断整个陇右道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东突厥负责将庭州与伊州的兵力引到边陲，西突厥在安西边陲骚扰。等朝廷调兵攻打凉州时，吐蕃再从阳关直取敦煌和沙洲，从背部直取伊州。到时庭州和伊州兵力回防时，东突厥再掉头直取安北。”
“可信么？”杨文婉似是有些不想相信这几个喽啰。
“他说他是吐蕃的王子南德松赞。”
吐蕃王子。杨文婉看了看因为受刑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身形的三个男子。其中一个突然抬起头，目光对上杨文婉。杨文婉认出来，是当初在长安桥下的那个乞丐。
“若他说的是真的，现在必须派人去给陈柯送信，必须赶在吐蕃大军进攻阳关前攻破玉门关，严防敦煌。”
杨文婉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小沙弥急忙慌张地跑进来。
“住持，外面来了一群宫里人，让您去接旨。”
杨文婉和玄慧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出了刑房往后山走去。
“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玄慧被伴鹤搀扶着，一路上磕磕绊绊。
过了有两刻钟，玄聪才亲自到后山来将几人带到前院儿。
“明日开始，大小柳妃要来西明寺祈福，要住上几天。”玄悟目光深沉地看着杨文婉“四姑娘，这回怕是西明寺分不出人手帮你去送信了。”
“不必，送信人我自己想办法。今夜将这三个吐蕃人想办法送出城，送到城外别庄看管起来。”杨文婉总觉得这道祈福圣旨来得太蹊跷。
伴鹤点了点头随玄聪去了刑房，想法子将这三人带到城外别庄。
杨文婉和杨文杰就此就要告退。玄悟觉得不安全，想要找人送杨文婉一程。
“不必，我身旁还有两个暗卫，不会出事。”杨文婉拒绝了。
兄妹二人趁着夜色赶回杨国公府。
第二日一早，伴鹤铁青着脸来报“姑娘，那个吐蕃王子被人劫走了。另外两人被杀了。”
“咱们的人呢？”杨文婉皱着眉问道。
“还好，都是轻伤。来人只杀了两个吐蕃使者劫走了吐蕃王子，将咱们的人打伤了就走了。”
“有没有看清大概有多少人。”
“十几人左右，看功夫都是京都人士。”
杨文婉点了点头。
与十五那日自己去寻金吾卫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京城里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时刻关注着杨家的动向，而这双手如今与突厥、吐蕃联系在一起。
“婉姐儿，我去甘州。”杨文杰突然推门而入，看见伴鹤在的时候愣了一下。却又快速说道“如今已经没有其余合适的人选了，我带人去甘州与陈柯汇合。”
“你去还不如我去。”杨文婧跟在杨文杰身后，走进书房“放生什么事了。”
杨文婉没有犹豫，就将西明寺的事儿说了出来。
“你备好书信，我与杰哥儿一道去。”杨文婧没有丝毫犹豫地说“甘州以南如今大战刚过，安全的很。我与杰哥儿快马加鞭也不过几日功夫就到了。”
杨文婉虽想开口劝，想了想西明寺，又放弃了。“伴鹤，咱们府中和别院内能用的人现在共有多少。一人不留，能用的有多少。”
“不到二百。”
“全部给长姐和杰哥儿带上，你也跟他们去甘州。到了甘州你们就不要回返，跟在陈柯身边，若是能打通玉门关，逼退吐蕃大军，你们就直入庭州，寻到三皇子与七皇子后立即派人联系祖父或是父亲。”杨文婉看着杨文婧，眼中含泪“长姐，京中奸细昨夜使计救走了我抓起来的吐蕃人，此行必定凶险，万不可大意。”
“姑娘，不如让二公子去西明寺别院求得大公子与二公子的师傅同去。此人武艺高强，应当保得大姑娘二公子。”
杨文杰听了伴鹤的说法点了点头。“师傅武艺确实厉害。”
“好，那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