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三姐,你刚刚说韬哥儿说这叫声东击西?”杨文婉突然面色严肃,吓了杨文妙一跳。
“对啊,韬哥儿那小人儿自己说的,还说这是兵法,咱们不懂呢。”
杨文妙急匆匆出了春晖园,连句招呼都没有同杨文妤两姐妹打,留下杨文妤两姐妹互相看着,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文婉冲进外书房,拿出自己一直不太能看得懂的地形图,在上面写写画画。过了许久,杨文婉突然抬头,转身喊上含棋,让含棋为自己更衣,让何嬷嬷去马房备车。
杨文婉躲开了宵禁巡城的金吾卫,慌慌张张敲开了西明寺的大门。
“四姑娘,发生何事了。”玄悟玄慧玄聪都急忙到了大殿。
“只怕是我们中计了。”杨文婉甩出袖间卷着的地形图,一一指给众人看“如今岷洲梁州兵力空虚,太原、大同府兵也被抽调走,若是吐蕃从岷洲梁州发兵,东突厥从关内道绕路发兵,京城危矣!”
三人接过地形图,脸色都有些难堪。
“只盼望着陈柯或是三皇子早日归来。也盼望着是我想多了。”杨文婉脸色难堪。
结果不到三日,吐蕃大军连取岷洲梁州两城,直奔长安城而来。
皇宫内,大殿之上。
“众位爱卿,平日里法子倒是不少,如今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嘉庆帝看着下面一言不发的群臣,脸色阴沉的快要滴血。
“说到底还是杨国公府的错,当日若是他们察觉不对就上报朝廷,哪里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不知是哪个大人在底下嘀咕了这么一句。
“哦,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处决了杨府?然后吐蕃大军来的时候,将杨府一府女眷送出去,他就不打你了?他就退兵了?”嘉庆帝走下龙椅,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说话的大臣。
“圣上,为今之计只有紧闭城门,待三皇子或是镇国公世子回京,咱们京城之危自然可解。”兵部尚书出列提议道。
“你的意思是若是陈柯和陈泓昼半年归不得,咱们就这么和吐蕃大军面对面的等着?吐蕃大军会等你的援军来了再和你开战?”嘉庆帝扫了一眼身旁的人,整个朝堂之上再无一人出声。
突然,大殿门口处传来几声拐杖落地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竟是泰昌太长公主。
泰昌太长公主无视众多官员的注视,直直朝着嘉庆帝走去。
“老身参见皇上。”太长公主朝嘉庆帝弯腰行了个礼后开口道“皇上出息了,自大庆建朝百来年,你还是头一个被人打到家门口的。”
嘉庆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太长公主,此乃大殿,不是能容得你放肆的地方!”
“太长公主,自大庆建朝以来也没有过女人来朝堂放肆的先例。”
...
御史和几个文官见嘉庆帝没有阻拦,批判起太长公主就越加起劲。
“皇上,你觉得他们说的对么。”泰昌直直面向嘉庆帝,走上前一步,与嘉庆帝不过隔了一拳不到的距离。
“姑母教训的是。”嘉庆帝咬紧了牙关,向泰昌低了头。
“将城中禁军以及金吾卫交给我儿忠武,他将以命相搏护长安城门不破。”泰昌越过嘉庆帝,目光看向殿外,一步一步拄着拐杖跨过大殿那高高的门槛。
“羽林军统领、龙武军统领和神武军统领,下朝后即刻前去太长公主府,等候忠武将军调遣。”
等到众人退朝散去,嘉庆帝独独只留了吴大司马。
“朕在位二十余载,头一回觉得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嘉庆帝负手而立,面向龙椅,背对着吴大司马。
“皇上当初所想并没有错。”
“可你如今看看,朝廷内外竟是没有一个武将能用。朕,只是不想武将在边陲之地渐渐坐大,更不想世世代代的武将都是一家传承!杨国公府传承几代了?我陈家天下传了几代他们就传了几代!朕才是这天下每一寸疆土之主!”嘉庆帝面露疯狂之色“始祖皇帝将这天下打下来,几代传承,越来越大,朕,要做那守疆的盛世名君!而不是那日夜想着开疆扩土的莽夫!”
吴大司马只是低下头,且不肯抬头。
“朕知道你想拉杨国公府,是朕!是朕阻止了你家长子和杨国公府长女的婚事!他杨国公府还妄想用二十年前一样的一招,想送女儿入皇室?他做梦!早晚,早晚朕要这大庆的每一寸土,每一方地,都是只属于朕的!”
吴大司马偷偷抬起头,看着有些癫狂的嘉庆帝皱起了眉头。
忠武将军一日之内就将京城内的禁军和府兵集结了起来,竟也有近四万之多。
京城内的百姓稍稍安定了些。
镇南王妃带着陈琳和陈柯留下来的人直接去了杨府。
“我自己带着琳姐儿怕得很,不如来这里与你们一道,人多些还能安心些。”镇南王妃住进了岚玉轩。
杨文婉原以为陈琳就算不与杨文妙姐妹俩同住夏荷园也会与她母亲同住岚玉轩,谁曾想竟是住进了春晖园。
“婧姐姐不在,你是她嫡亲妹子,也就是我妹子。我好歹也痴长了你几岁,同你住一块儿也好照料你。”陈琳真诚地看着杨文婉。
反倒是一旁的杨府众人皆是神色迥异地看着杨文婉。
“郡主,其实我们家婉姐儿...”杨文妙挠了挠头,刚想对陈琳说点儿什么,就被吕氏打断了。
“是,郡主想得极是,咱们一时慌乱,都忘了这个事儿了。这么些日子都让婉姐儿自己住在春晖园,怕是要寂寞害怕的。”
杨文婉无奈地看着自家二叔母,眼神中满满地透露出哀求。自己这些日子忙着悠然居和杨府里头的衣食住行,忙着同西明寺那边儿想法子递消息出城,如今竟是还要忙着哄这位郡主?
吕氏用眼神安抚着杨文婉稍安勿躁,可杨文婉想起来外院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再看看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了不得的陈琳,就觉得眼前一黑。
还没等杨文婉真的感觉眼前一黑,翡翠就从外头急匆匆进来传话,前院儿寻自己有急事。
杨文婉只得带着假笑,硬着头皮抽出陈琳握的紧紧地手,赶忙逃出了岚玉轩。
杨文婉一看来者居然是玄慧,心头咯噔一跳。
“有转机了,泰昌太长公主之子忠武将军接管了城防。”玄慧眼里露出微光“咱们可以去太长公主府,求得忠武将军令,夜里偷偷从东边儿或是北边儿的城门出去,送信给陈柯和三皇子。”
“此计可行。”杨文婉点了点头,想到了宋氏。可又想到了岚玉轩里头的镇南王妃和陈琳,杨文婉又皱起了眉。
玄慧见杨文婉面色为难,不由问道“怎么了?不是说杨老夫人与太长公主关系极好,这种事情按理说应该不是问题。”
杨文婉扁了扁嘴,却又无从解释。
“你先回西明寺,等我消息。”杨文婉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外书房,送都没送玄慧一程。
玄慧前脚出了杨府,后头跟着一辆马车就停在了杨府门前。
杨文婉回了岚玉轩,还没等开口,就被匆匆而来的传话嬷嬷打断了。
原来,吕氏的父母都觉得杨国公府如今全是女眷,不方便也不安全,竟是将吕曦送了来,说是住外院客房帮着守家门的。
杨文婉看向吕氏的眼神再次无奈了起来。这内有陈琳、外有吕曦,自己这日子怕是过得越来越艰难了。
好不容易等到吕氏带着镇南王妃和陈琳去安置了,杨文婉才张嘴开口求宋氏给太长公主下个帖子。
“可有把握?”吕氏一边让珍珠去拿帖子,一边问道。
“把握不大,不过只要能将信送到三皇子或是陈柯任何一人手中,京城之危解起来就容易许多了。”杨文婉停了半晌,到底开口对宋氏说道“祖母,吕曦尚且好说,毕竟男女有别,他又住在外院儿。可郡主与我同住一院儿委实太不方便了。”
“无妨,你白日里该出门出门,我自有说辞。”宋氏拿了帖子,写了几个字递给杨文婉,白了杨文婉一眼说“你晚间里出门我从来不曾说过你,可你毕竟年纪还小,这等危险的事,以后还是少做的好。”
杨文婉被噎的窒了窒,却到底没有说出狡辩的话来。只怕是以后想夜里出去,得小心谨慎再仔细了。
取了拜贴,杨文婉喊着含棋叫人套了马车,就直奔太长公主府而去。
从外院客房出来的吕曦刚巧就看到杨文婉急匆匆地往府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