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那么早就…”
杨夏震惊不已,她随着宋清以粉丝的视角看到了一个更鲜活的周桐。宋清并没有过多的赘述周桐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但杨夏就是莫名的相信,宋清的确把周桐放进心里,珍之重之的一放就放了很多年。
至少在杨夏这里,宋清是个足够有资格喜欢周桐的人,也同样有资格被周桐喜欢。
世间的情爱嘛,大多都是你情我愿,杨夏已经偏心的以旁观者的角度和闺蜜的挑剔,对宋清评头论足了一番,自认看出了宋清对周桐的真心,这就可以了。再多的试探也不合适,其他就交给时间。如果她看走了眼,周桐最后白付出一腔真心,大不了她陪周桐大醉一场就是了。
但宋清应该不会给她这个陪周桐大醉一场的机会,杨夏无端的这么想着,抿了口冰美式。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吧,”宋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补充道:“够接桐桐放学的。”
杨夏咋舌,想不通来回一飞飞四个多小时,就只是为了看对方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每天视频语音聊天还不行么,近五个小时耗在飞机上,果然有情饮水饱么?
许是杨夏没怎么掩饰自己的神情,被宋清看出了心里的想法。宋清笑了笑没解释,心里却觉得亲眼见到了周桐,虽然跟她连整天都待不了,可心里依旧很知足。像是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突然实现了,提心吊胆着的不确定也消失了,饱胀的满足恨不能从他身体每个毛孔里溢出来,整个人都看起来温和的不可思议。
马志文在这里看到宋清这副模样,肯定要惊掉下巴的。
在咖啡店里消磨了将近两个小时,宋清再次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周桐小测验结束快要出来了,便站起身,和吃完了两份甜品的杨夏走出了咖啡店。“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一半被玻璃门隔绝在店里,另一半被咖啡店外的喧闹嘈杂的人声冲了个一干二净。
下午四点多,明明不是学生放学打工人下班的时间点,街道上却热闹多了。遛弯儿的大爷大妈拎着个花花绿绿的菜篮子,有的手里还牵了只狗,闲适自在的往菜市场方向溜达着散步,应该是买菜回家给家里孩子们做饭,顺便遛个狗透个气。
街边的小吃店也开始为迎接放学下班,被繁重的课业和难缠的领导透支了一天、饿的饥肠辘辘撑不到家的客人们垫垫肚子而做起了准备工作。烟火气腾的冒出来,把这条长长的街也染上了生活的气息。
宋清很喜欢这样的烟火气,他走在到处散发着令人放松的气味的街道上,又是揣着“接周桐放学”这样的目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愉快。杨夏跟在宋清身后,不知是被宋清的真诚感染还是被尘世的烟火气熏得,也久违的冒出了想要谈恋爱的想法。
万年单身的铁树开了花,这开花的铁树周桐算一个,杨夏说不定很快也要算一个了。
机构门口也有W市本地人接测验完的、周桐的同学放学的真正的家长,宋清跟她们站在一起,有种诡异的不和谐之感。但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宋清本人明显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的。
周桐算出来的比较早的一批,她走路不爱左顾右盼,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隐隐的期待,离大门还好远,她就忍不住拉长脖子往门口瞧了又瞧,没让她失望的,周桐目光里出现了她一直期待着的宋清的身影。
宋清也看到了周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口罩底下扬起了个谁都看不到的笑脸,但他们又都莫名的知道,对方肯定是笑着的。
“虽然我很想先找点其他话题聊一聊,但还是想像其他家长一样问你一个问题…”
“感觉还行。”
周桐笑着打断宋清的话,心有灵犀的先给了他一个答案。
宋清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的确想问问周桐考得怎么样。现在他总算体会到等候在考场外家长的心情了,他在见到周桐的那一瞬间,也想问周桐饿不饿渴不渴,想问她做题的时候紧不紧张,但当他真把话问出口时,却发现他最想问的自动变成了“考得怎么样”。
原来等在考场外迎接考生们此起彼伏的“考得怎么样”,是家长们真的会在特定的环境下不由自主问出口的。宋清不是周桐的家长,却操着家长的心。
不过等三个人回到酒店,集合在周桐房间时,轻松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玫姐怎么说的?”
周桐迫不及待的又把董瑞峰从脑子里翻了出来,宋清就知道周桐不会真的憋住不闻不问。现在考也考完了,宋清也就不介意周桐适当的“掺和”一脚。
“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把事情告诉了她,也告诉了她你的担心。”
“嗯。”
周桐点点头,心放下了一半。
“那你……”话没说完,周桐的声音就被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给打断。宋清的手机上来电号码显示的是齐玫,周桐见状把没说出口的“几点的飞机”几个字吞回肚子里。
宋清接了电话,周桐以为齐玫这么快就查到了董瑞峰未实施的阴谋诡计,于是大气不敢喘的屏息凝视,期望能从中听见个只言片语。但奇怪的是,宋清一开始态度还比较自然,不时的“嗯”几声附和齐玫的话示意自己在听,可没过多久,宋清的脸色就发生了些变化。
周桐神色一凛,和同样表情严肃起来的杨夏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一下。她们担心董瑞峰真有什么针对她们的计划,更担心在她们还没有发现的时候,计划就已经开始实施了。宋清并不知道自己尴尬的表情居然一下误导了两个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领导”抓包的羞愧中。
齐玫打电话其实并不是董瑞峰有什么新动向,或者像周桐杨夏想的那样发现了他的险恶用心。她只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宋清似乎跟周桐待在一起。她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宋清有一些不对劲,又结合宋清说想拜托她查一查董瑞峰的动向,还特意提了一嘴周桐的担心。
当然,宋清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齐玫是依靠经验和直觉的经纪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让自己心生疑惑的细节,于是,这才有了齐玫给宋清回电话的一幕。
齐玫在电话里的语气并不是质问,也称不上严厉,严格来讲,甚至语气还算得上温和。但架不住宋清自己心虚,而且齐玫又跟周桐关系极好,所以齐玫问了没几句,他就忍不住熄了“演戏”的心思,老老实实的人家问一句承认一句,没几分钟齐玫就掌握了宋清私自跟岑靖安“调休”,任性坐飞机去看周桐的事实。
挂了电话,宋清缓了缓紧绷的神经,一转头,就跟两双严阵以待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正是周桐和杨夏。
“玫姐说了什么?!是不是董瑞峰有什么动静,他想培养魏婧肯定不是单纯的培养艺人对吧?”
没给宋清开口的机会,周桐连珠炮似的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丢了过去:“哦对!你几点的飞机?”
周桐紧张的看了眼手机:“会不会晚了啊?这都快要四点了,坐两个小时的飞机飞回去,到剧组酒店都六点多了吧?你今天还拍戏吗?”
宋清哭笑不得的双手举起来投降,随手拿了块白色毛巾抓在手上充当举白旗。周桐不明所以的看着宋清,反倒是一直旁听的杨夏笑得差点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妈哎,”杨夏眼泪都笑了出来,她抹去眼角的湿润,冲周桐认真的比了个大拇指,语气诚恳道:“周桐牌机关枪,突突到谁身上谁说好!”
说着,她回头转向宋清,宋清在周桐瞥过来的目光中忍着笑愣是没吱声,算是保全了周桐的脸面。
“哎,你就宠着她吧!”
杨夏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她现在回过味儿来了,要是齐玫那个电话的内容真是跟董瑞峰有关,宋清不等周桐问,自己就会主动把信息分享出来。既然跟董瑞峰无关,宋清的神态又实在不像心急愤怒之类的,细究下来,像是被撞破什么事时的无措更多一点。
但不管是什么,宋清看上去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所以杨夏也敢暂且放下心,又有了逗周桐的闲情逸致。
“我是晚上八点的飞机,时间还早,可以陪你一起吃个晚饭。今天不拍戏了,回酒店睡一觉,明天是一整天的戏份。”宋清笑着耐心的逐个回答周桐的问题,他想了想还有什么没说的,继续道:“玫姐刚才打来的电话,跟董瑞峰没有关系,玫姐关系网大,但也不可能跟百科全书一样,说到什么立刻就能翻到答案。”
宋清回答周桐问题的过程中一直笑着看着周桐,直到周桐意识到自己被杨夏嘲笑的原因。说不清是羞恼的红了脸,还是被宋清宠溺的目光盯了太久才红了脸,总之,周桐白净的脸上慢慢爬上来了一抹绯色,脸上升起的温度让她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拍过无数吻戏的演员。
“那…那我们吃什么?”
杨夏本来就很少能见到周桐脸红的样子,所以饶有兴致的在一边笑累了看戏。结果听周桐憋半天憋出句吃什么,顿时又没忍住笑了起来,猖狂到周桐恨不得拿了针和线把这个亲闺蜜的嘴给缝上。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只要有宋清在,周桐永远不用担心没有台阶下。周桐把眼睛弯成了双月牙,心情倏地被宋清短短一句话给熨妥帖了。
“这次我先说好,我真不跟你们一起了,我要去吃海鲜自助,你们自便。”
杨夏眼看着周桐和宋清两个人讨论起晚餐,怕再不快点把自己摘出来,估计又要食不知味的再被塞一顿狗粮。周桐遗憾的看了杨夏一眼,没有强求,宋清虽没明说,心情显然是高兴的。
而周桐露出的遗憾,根据多年闺蜜情谊的了解,杨夏准确将周桐眼神里的深层意思解读了出来:没有接狗粮的人了,好可惜。
……
在飞机往返需要四个多小时的某市区江季新区的独栋别墅里,窗帘紧闭灯火通明恍如白昼,齐玫和庄裕琳正在耐心的研究着什么。
庄裕琳是个推理剧的狂热爱好者,她居住的独栋别墅里的地下车库,被她改造成了一个十分有解密破案氛围的半密室。庄裕琳是个实打实的妙人儿,她的半密室被她完全复刻成了某刑侦办公室。大大的办公桌上铺满了打印出来的照片和文件,实木办公桌前是一个可翻转的亚克力板,此刻亚克力板上被齐玫写写画画,显得杂乱无章又有种莫名的凌乱美。而亚克力板的最中间,是齐玫用白板笔写的大大的三个字——董瑞峰。
分散在“董瑞峰”周围的几个名字,有一个名字被庄裕琳用红笔圈了出来,赫然是宋清在电话里提到的“魏婧”。
跟搞地下工作似的,齐玫和庄裕琳在亮如白昼的车库里把搜集来的资料整理在桌子上,细致的从繁杂的关系网中找寻出她们需要的信息。
宋清说得对,齐玫不是百科全书,不能说找什么立刻就能找到。
可谁也没想到,庄裕琳这个姑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有她在身边,齐玫简直如虎添翼,不是百科全书胜似百科全书。
庄裕琳这个神奇的女子曾在大学时期,凭借一己之力入侵了学校的校园网,就为了把匿名骂周桐的人从几千个学生里揪出来。偶像带来的力量堪比有风力加成的火焰龙卷风,力量强劲的同时破坏力也极强。庄裕琳不光把那个人顺利揪了出来,还甘之如饴的背上了一个处分。这个处分还是信息科技院的领导们齐心协力给她争取来的,否则等待她的就会是退学,说不定还有更严厉的惩罚。
这是做错事的代价,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一定要合理合法,不能只想着“以强服人”,这是庄裕琳从信息科技院的领导口中学习到的知识。信息科技院是出于爱惜人才的心情将“犯事儿”的庄裕琳给保了下来,但以后进入社会,可不是谁都有爱惜人才的心的。
庄裕琳迷途知返,所以一直谨言慎行至今,然后无意中被齐玫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