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她就发现自己猜对了,屋中除了帝后还多一个秦昭仪——不,现在该称呼她为悯妃——及德妃,也就是从前的栩妃坐在屋中。且身旁伺候的人较之平时多了一倍有余,惠德皇后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不住的乱抓,这才半日不见而已,她的发竟然变的霜白,似是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口中含糊不清的喊叫着什么,方沉裕凝神细听,她口中叫着的竟是“龑儿”。
难道……惠德皇后已经知道了迟桅龑已死的事?
方沉裕的眼睛不自觉的瞄向了一旁神色从容的德妃,德妃显然没注意她的目光,眼神只注视着高宗皇帝。
专为皇后请脉的张御医试图为皇后搭脉,然而皇后一直在空中乱抓,却是徒劳,只得手足无措的守在一旁。而高宗皇帝则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之上,搭在桌上的手下似乎还压着一本书。方沉裕走近了些才注意到他跟前所跪着的太监就是她方才在义庄附近看到的那个拿着《草堂集》的那几个太监,而高宗皇帝手下的那本书的封面草草一望,写的也是三个字。方沉裕顿觉脑中“嗡”的一下,但还是故作镇静的朝高宗皇帝行了礼后对床上的惠德皇后关切道:“皇舅母这是怎么了?”
“朝华,朕与皇后一向疼爱你,你怎可这般不懂事?!”
高宗皇帝果真并未让她起身,声音虽并没有太大波澜,但其中那可怖的压迫感还是让方沉裕吓得不敢吭声。
方沉裕将头低下道:“这……朝华并不知是做错了何事,还请陛下明言!”
“不知道?你自己看!”高宗皇帝将手中的书掷到方沉裕的跟前。
方沉裕明白了什么,慌忙的将那本书拿在手中,果真是《草堂集》。她慌忙的翻开那书本,翻了几页,竟看到有人用浅浅的墨笔分别将其中的“大皇子已战死”给圈出。
“什么……!大,大皇子死了?!”方沉裕惊愕道。
“朝华,你还要在朕跟前演戏么?”高宗皇帝的表情愈发阴沉。
“这……朝华演了什么戏?”方沉裕决意要装糊涂装到底,她瞪大眼睛做无辜的模样看着高宗皇帝。
高宗皇帝见她死不承认,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几个送书的太监身上,道:“你说。”
“是。”那领头太监道,“方才奴婢捧着《草堂集》去给皇后娘娘送去,在那义庄附近遇上了郡主,郡主将奴婢手中的书都装落在地,还捡起了这《草堂集》起来看了两眼,奴婢还好心对郡主殿下说过皇上不让人接近义庄的事。”
这太监倒是没说什么假话,应该不会是受什么人的指使,只是这话对她的确是不利的很,且都是真话也让她无从辩驳,倒是比她想象中要更费劲一些。
“下去吧。”德妃道。
高宗皇帝听罢,眼神重新落在方沉裕的脸上,问道:“朝华,朕倒要问问你,你平白无故去义庄附近是做什么?”
方沉裕听着那话中显然是带着怀疑,她忙道:“陛下请听朝华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