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裕的眼神一沉。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张侍卫……是迟桅杨的人。
想来这张侍卫定会将今日在义庄遇到方沉裕之事告知迟桅杨,这般蹩脚的理由想必瞒不过迟桅杨这狐狸,该想个万全的对策才是。
待这群侍卫走远后方沉裕才将灯笼捡了起来,小声道了声:“出来吧。”
然而刚说完韩若明便从义庄的门后走了出来,看着方沉裕道:“多谢。”
方沉裕看着这小子一本正经的抱着只小黑猫对自己道谢,瘪了瘪嘴,道:“……无事。”
韩若明并未理会她,只对着方才那袭击他之人的躲藏之处道:“大殿下,可否现身同臣一聚?”
方沉裕一怔,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道:“你说方才说……几殿下?”
韩若明未理会她,只定定的看着阴影之处,果真那阴影之处有一个影子一动,接着一个魁梧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那男子看着韩若明道:“少将军还真是好眼力,竟还未忘记我这个已死之人?”
……
凤阳宫。
宫内的听雨阁中,沈倾城正陪着秀安长公主下着棋。
黑白色的棋盘上白棋逐渐显出劣势来,沈倾城无趣的将手中的白棋扔回棋瓮中,对秀安长公主道:“倾城棋艺拙劣,让长公主见笑了。”
秀安长公主头一偏,身后的芳华便立刻上前,招呼着两个宫女上前,三个人一起将所有的棋具收去。
秀安长公主看着沈倾城笑道:“不过是下棋罢了,又何必见笑?”
沈倾城捧着脸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叹了口气。
这沈倾城本是同方沉裕嬉笑到了凤阳宫,但这刚刚才迈进凤阳宫的门两人便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刀剑击打的声响。
方沉裕听到这声音便顿住,拜脱沈倾城进门应付秀安长公主,自己则抢了梓澜手中的灯笼转身就跑。
沈倾城见了秀安长公主那温婉的眼睛,却也是不忍撒谎,还是将方沉裕离去之事和盘托出。
但秀安长公主却是并未多问一句,反而温柔的将沈倾城迎进门中,这秀安长公主倒是并未怎样,反而是沈倾城频频看向门口,有些无精打采。
这一棋下罢,秀安长公主便将众宫女屏退左右,对沈倾城道:“倾城,这几日裕儿过得可安好?”
这话问的是极为奇怪,明明白日里这秀安长公主便同女儿坐在一处,此刻问的话却是并不知道方沉裕的情况似的,沈倾城本是困惑,然而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便落在了她的脑中,她猛地站起身,却还是勉强的笑了笑,道:“朝华郡主不过是遇到些私事罢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罢。”
秀安长公主叹气道:“倾城,你同裕儿情同姐妹,自然是不忍心让我伤怀,可是这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做娘的哪里会认不出孩儿?”
沈倾城听了这话自然明白秀安长公主之意。
这秀安长公主身为亲娘如何猜不出四姑娘假扮方沉裕之事?
此刻问出这话只怕是知晓了真正的女儿已经安稳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才会这样问话。
沈倾城羞愧与自己掩盖事实的做法,便低头道:“长公主殿下,朝华郡主也是怕您担忧才瞒着您的,还请殿下恕倾城知情未报之罪。”
秀安长公主伸手拉住她抬在胸前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何必这般见外?
你是裕儿的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瞒着我也是怕我伤怀,只是这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知那同裕儿生的一模一样的姑娘又是何人?”
沈倾城道:“那姑娘不过是易容之术罢了,至于那姑娘是何人臣女也并不认得,只知道是朝华郡主不知何处寻来的奇人。
想来郡主突然离开也是因为那姑娘,这是在皇宫之中,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殿下既然相信郡主,便该信到底才是。”
秀安长公主眉间愁云不散,但听了沈倾城的劝告却也舒展了几分,道:“从前便知晓你聪慧,倒是极为通透。你说的也的确是在理,我该相信裕儿才是。”
沈倾城吐舌道:“多谢长公主夸奖,臣女不过是随口一劝罢了。”
秀安长公主眉头舒展,道:“裕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的很,我记得从前你同裕儿倒是有些不睦,如今倒也是慢慢熟络起来了。”
这从前同方沉裕不对付之事被提起,沈倾城有些羞怯,道:“从前年纪小不懂事罢了,如今也晓了事,自然同儿时不同了。”
说罢沈倾城又忘了望外头,见月牙高挂,便道:“长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女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臣女告退。”
“好。”秀安长公主点了点头。
沈倾城提着裙子走出门去,门口等候的挽馨忙上前搀扶,走到幽兰殿的门口,沈倾城却又忽的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目光中满是担忧。
“沈小姐?”挽馨出声道。
“……”沈倾城顿了顿,还是回了房中。
……
义庄处,方沉裕愣愣的看着眼前扎下面罩的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迟桅龑。
本该早已死去的大皇子,迟桅龑。
他的确是该死了才对,方沉裕曾亲眼见过他的尸体。
且就在身后的义庄。
且是同身边的红衣少年。
等等,红衣……少年?
方沉裕似是想到了什么,向后退了几步,指着韩若明道:“韩若明!你早就察觉了大皇子没死,对不对?!”
韩若明还同迟桅龑剑拔弩张的对视着,但听了方沉裕的话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的确。”
迟桅龑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韩少将军是如何发觉本殿下诈死之事的?”
韩若明将怀中的猫放在地上,那猫便轻盈的跳到了迟桅龑的身边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裤脚,韩若明简短的答道:“这猫是殿下的。”
迟桅龑道:“就因为这个?”
韩若明道:“自然不是,臣只是觉得殿下那个时候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