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倾城这突如其来的惆怅还没冒出个头来,她的目光便被一抹丁香色的倩影所吸引了目光。
那丁香色的斗篷下掩藏不住下头的好颜色,兜帽的绒边下衬的一张粉嫩的小脸纤巧,但饶是小巧却丝毫不显寡淡,反倒是因为动人的五官而多了几分的亲和娇婉来。
少女打扮并不算出众,但许是周身气质同周遭人不同,沈倾城还是一眼就被她所吸引。
少女生的美貌,身后跟着的亦是个容颜出众的侍女,而这侍女沈倾城自然也认得,这主仆两人正一前一后一起从一座气派的大府中走了出来。
沈倾城撂下手中的手帕,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看去,然而那丁香色的少女已携着侍女上了马车,马车随之扬长而去。
沈倾城将头伸出小窗,正看到那少女的马车绝尘后,一个衣着不凡,续着髯须的男子从哪府中慢悠悠的走出来目送着那主仆俩的马车离开。
看到这男子沈倾城的惊讶不由的更深了几分,她看向那府上的牌匾,上头果真写了“太师府”三字。
这老头也的确是林太师不错。
可是方沉裕如今病着,想来出宫也定是大费周章,且这林太师党羽众多,又一向多秀安长公主母女不放在眼里,方沉裕来这地方做什么?
沈倾城眼珠转了转,道:“停车。”
车夫“吱嘎”一声将车停下,意外道:“这离奉天街还远着呢。”
沈倾城盯着方沉裕的马车,道:“劳烦你,跟上前头那辆马车。”
“好嘞。”
听到车夫爽快的回答沈倾城便松了一口气,幸亏这人没有多嘴问一句,否则还得大费周章的解释。
她懒得费这个口舌。
马车如她所料,一路径直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沈倾城盯着前头的马车禁不住好奇方沉裕的目的,然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还未等她将林太师跟方沉裕联系起来,便见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
眼看着自己的车随着前头的动作逐渐放慢,似也有停下的意思,沈倾城连忙道:“别停下,接着朝前走就是了。”
马车那变的缓慢的轮子又重新加快了起来,直直的从方沉裕的车子跟前路过,但车子停下的位置离紫禁城的大门却是还有一个拐角的距离。
紫禁城守卫森严,但在这地界紫禁城的守卫们也看不见此地,方沉裕身为郡主,这般畏畏缩缩的做什么?
沈倾城眼珠一转,道:“停在前面就好了。”
车夫道:“姑娘可当心些,那紫禁城两边的官兵可是凶得很哩。”
沈倾城笑道:“知道。”
待车子停下,车夫看着弯着腰跨出马车的沈倾城道:“姑娘慢走。”
沈倾城轻巧的跳下马车,也幸亏这冬日满地的雪如铺上了一层薄毯一般的静谧无声,她蹑手蹑脚的躲避在一棵树干后看着那马车的动静。
只见一只手从两侧的窗口处撩开,却不见人影,这动作倒像是车里的人在透过这小窗口向外张望着什么。
片刻后那手便缩了回去,车夫亲自将门帘撩开,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竟是那丁香色的少女率先走了下来。
沈倾城有些奇怪,这江儿,不对,这挽馨的身份是侍女,照理说该是侍女先下车为主人打帘才是,怎么反倒是方沉裕先走下车来了?
只见方沉裕下了车来,对着马车道:“快下来吧。”
沈倾城盯着那马车,然而却不见在太师府时跟在方沉裕身后的挽馨。
只见一个几乎与地上的雪色融为一体的人从车帘之后显现而出,沈倾城赶忙细看而去,只见那人身形窄纤,显然是个姑娘。
她虽穿着同挽馨一样的外袍,但她以纱巾掩盖住了大半的面容,唯有额间一抹血红极为惹眼。
这姑娘虽是掩盖了容貌,沈倾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是挽馨,挽馨的肌肤虽白也不过是如牛乳一般,可眼前这姑娘的肌肤却跟地上的雪无甚区别,若非衣裳带着颜色,只怕站在雪中都不见了人影。
待这姑娘走下来,方沉裕便从怀中掏出银钱来递到了车夫的手中,车夫收了钱后便扬长而去。
从车夫离去时那毫不犹豫的动作,看来车中的确是没了别人。
沈倾城思索道,自己的马车一路跟着方沉裕的马车过来,也不见中途马车上有人上下。
挽馨哪去了?这姑娘又是谁?
方沉裕和那姑娘显然不知道一旁的沈倾城。方沉裕看着那女孩,伸手搭在她的肩头,关切的嘱咐道:“我吩咐了挽馨晚些回宫,我这头你不必担心,银子的问题不必担心,我会想法给你送去。
那车夫收了银子想来也不会多嘴,你离去时千万小心。”
女孩没出声,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原本毫无生气的眼中望着方沉裕的眼神多了一抹光。
方沉裕冲她笑了笑,缩回了手,那女孩屈膝拜别,警惕的望着四周离开。
“咔嚓!”
方沉裕听到这声音顿时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便循声望去,大喝了一声:“谁!”
沈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女孩带着杀意的眼睛已经扫了过来,沈倾城吓了一跳,那女孩的眼中凶光毕现,原本缩在斗篷中的手破空而出,一个反身就朝着沈倾城的脖子抓了过去。
女孩看着年纪不大,但手劲却是反常的极大,且动作干净利落,沈倾城勉强的拨开她的攻击,然而紧跟而来的就是一掌,直直的朝着沈倾城的心窝袭来,沈倾城挡住前一抓已实属勉强,这一掌便更是躲避不及。
沈倾城吓得面如土色,下意识便喊了一声:“方沉裕!”
沈倾城的声音因为在兜帽下而有些瓮声瓮气,但方沉裕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赶忙阻止道:“雪瑶,自己人!”
雪瑶的手掌心几乎紧贴着沈倾城的心口停下,这么冷的天,沈倾城还是被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她虚脱的向后退了一步,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后怕的看着方沉裕不住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