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火车,虞舍看着苑和打来的电话,最终还是狠心挂断了。
她不能接,接了也没用的。
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往后退,苑和不停的打来电话,虞舍怕自己会忍不住,最后把手机关机了。
止步于此吧,她说的是全部。
绿皮火车通往前方,时间被虞舍按了倒退键。
故事回到2012年的夏天,虞舍发烧请病假在家的那个上午,安静的老城区被机车轰鸣声唤醒,虞舍在那一天见到了让她这辈子都记得的少年。
往后推,是那场何致制造起的风波,那个狠厉,下手毫不留情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问她怕了?然后听了她的话把棍子丢掉了。
她骑老旧的自行车去学校,他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那些天她的心跳各位的快。
后来,他通过书彦的帮助进入了她的数学补习小组,密谋着该怎么更近她一步。那时她毫不知情,知道了才明白他感情的滚烫炙热。
后面他彻底解决了何致,站在主席台上似有一身的光芒,他说“她叫虞舍,是一班一直都考全校第一的虞舍,也是你的同学,你要感激她,她救了你的命。”
那时候,她觉得人间盛景也比不过他。
书锦儿排挤她,他却把她的自尊心牢牢护住。
然后她和书彦褚际去枫市参加数学竞赛,书彦抱病他临时替上,那时候他突然出现,简直就是她的救星。
后来虞志锋再次出现,常兰住院,她狼狈不堪,他连夜从枫市开回来在病房外抽了一夜的烟,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亲她。
他说要她做他的女朋友,给了他可以考过她的承诺。
她去参加他的生日会,第一次被苑和见嫂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朋友,第一次知道原来虞舍永远宝贵。
再后面她做家教,被夏鹏欺负,他彻底失了控,那天她从后面抱住他,发现他也在发抖。
然后她去给苑和补习,沈叔叔对她很好,林姨对她很好,那是她整个暑假最快乐的日子。
他陪着她,永远的告别了小时候的那些阴暗。那天她在雨里,所有的不能言说的压在心底的黑暗都因为他的出现而云消雨散。
再然后,暑假结束,他被评为三好学生代表,那天他的光芒让她移不开眼。
举行高三秘密检查的那天,她查到了他手里的烟,后来他就再也没碰过烟了。
书锦儿诬陷她偷了她的手链,没人问她委不委屈,气不气愤,是他让她成为了不哭不诉苦也有人心疼的人。
后来全校停电,他把她压在小巷子里亲,明明像个恶魔一样,却唯独对她温柔至极。
开学的第一次月考,他考了全校第一,在词楼庆祝的时候,他说他们以后会考在一起。
再后来,顾凝替她受了伤,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没让她陷在谴责里面。
他在平江失联的时候,她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段时间她焦头烂额,常兰病情恶化,他危险不明,她成绩退步,好几次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想着他才有了勇气。
好在好在,他最后回来了,虽然她受伤了,但是心惊胆战的日子结束了,她只是想他。
被推下楼梯远远没有失去他恐怖,她很想很想他。
后来他们一起走进全国赛,一起拿奖。
后来常兰回到了孟家。
后来AW向她抛出橄榄枝。
后来她度过了最快乐的十八岁生日。
后来秦杓出现,后来苑和犯病,后来她被羞辱,后来他们分手,后来听梅玉说他转校了,后来她患上了抑郁症。
后来她拒绝了AW,后来她和外婆回了枫市过年,后来她没有去一班的聚会,后来她在风雪里出逃被常兰带回,后来大年初四她搬回了老城区,后来她吃着药坚持到保送的录取通知书发下来。
后来她来枫市找她,后来她没有找到他,后来……
他们没有后来了。
故事开始于2012年那个酷热的夏天,可他们都没能撑到2013年的夏天,就死在了中间的零下二十八度。
虞舍把车窗开着,她的左眼滑过一滴泪。
她日记本上的那四件事,是没办法全都完成了。
绿皮火车开去抚邹,她把她的烂掉的心撒在无边的荒野上。
他们再也没能有下一个夏天,他们把爱意缄口,埋在雪里,只说从没爱过。
在抚邹的日子,虞舍过的很平静。
抚邹,乌篷船,长蓑衣,青石板,拱形桥……生活的速度很慢,虞舍也在慢速度的日子里找了点事情做。
她在抚邹桥边的一家小画廊里打暑假工,老板是一位流浪画家,三十来岁,他说他是二十八岁才开始学画,后来辞了国企的工作,一心画画一心流浪。
他也是因为抚邹的安静才把画廊开到了这,不过几个月后他要开走的。
招小工是因为画太多了,他每天要出去写生,画廊票价便宜,生意又不错,需要人手照料。
他说过一句话:人活一遭不容易,要是不改变改变自己来点创新,那吃了几十年的饭,岂不成了酒囊饭袋。
虞舍第一次听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过后她坐在桥边仔细想了才发觉引人深省。
水波轻漾,虞舍的心也被砸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也正是这句话,让她果断拒绝了国内数学委员会发来的邀请函,决定了读法。
读法算了,读法多好,读法起码可以推开那些不公平,起码能让她自己好受一点。
邀请函发来的时候,虞舍正在店里擦玻璃,电脑里面随即放了一首歌,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反正就那样听了下去。
画廊不大,小两层,画摆的密密麻麻,窗户上的红色绒布配合整体的浪漫油画很有复古风情。窗外是灰色和绿色的碰撞,抚邹这个地方像是撞色形成的,大片大片的灰,大片大片的绿,中间漫过小河流,听人们说河里鱼虾蟹很多。
山路上的绿皮火车每天早上六点和晚上九点都会经过一趟,火车开的时候长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