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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家老宅有私人救护车。
救护车的鸣笛声传荡至老宅每一个角落,包括二楼书房。
林时音透过窗户,看见路灯下夜幕之中,抱着白清往救护车跑的薄君临。男人步子跨得很大,跑得很快,但仔细看能看见他凌乱的步伐,慌到极致微微颤抖的身体。
窗外的景象对比房间内,薄老爷子冷静淡薄地坐在那,形成的反差十分明显。
“您对人命似乎看得不重。”
家里有人被救护车拉走了,这老头还能闲暇地与她谈话,不痛不痒的。
“不是每一个人的命都值得我去关注。”薄老爷子指了一下一旁的椅子,“你先坐。”
“我就不坐了,您长话短说吧,有什么问题您问,我都会如实说。”
三年不见,林时音摇身一变成了Fa财团的法定继承人,从林时音变成了时音,远不止一个阶级的转变。
三年前她与他谈条件的时候,就比普通人要镇定自若。如今成为了时家大小姐,时老爷子唯一的直系孙女,说话更是有底气了。
“在饭桌上,晴天对你的态度想必你也能了解到薄家对你的态度。”
“我明白。”林时音懂他的意思,女人笑道:“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嫁给薄承御的意思。我和他只是各取所需,协议合作而已。”
“他帮我在Fa财团站稳脚跟,我依托时家的产业帮他拓宽公司经营渠道,都是商人,互相利用。”
如果真像林时音所说的互相利用那就简单了,他也没必要请她上来,专门与她谈话。
三年前她离开京城时,并不是心灰意冷或是为了逃离薄承御而离开。她在养精蓄锐,她是带着仇恨离开的。
“你是一个实诚,也是个聪明人,我需要的答案,你应该知道。”薄老注视着她。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目光依旧矍铄。几十年驰骋商场,时间带给他的不是皱纹,而是无法褪去的气场。
在这种老狐狸面前,林时音没必要撒谎,因为一切都会被看穿。
她也没想过要撒谎。
至少在薄老爷子面前,她是无比坦诚的。
只因为她了解薄承御,那厮是个偏执的性格。只要是他下的决定,谁都无法扭转,包括薄老爷子,也得给他尊重。
薄承御既然野心那么大,要用Fa财团开辟薄氏财团新纪元。就不会轻易放掉她这位,得天独厚的合作伙伴。
林时音站在原地,“我明白您想知道的事,我回归大众视野,甚至与薄承御合作,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吗?”
“应该也是您猜想的那样,我是为了薄承御。”
“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七年的时间。离婚与复婚,再离婚,这其中的苦楚只有我自己清楚。”
“您一生荣华,大概体会不到寒冬腊月里被人殴打致死的滋味,体会不到被人绑架虐杀的滋味,同样也体会不到被爱的人送给其他男人享乐的滋味儿。”
“您坐拥权势,赢得万千人仰慕,一定体会不到我们这些小蝼蚁被人抛弃的滋味,也体会不到我们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寄居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看人脸色说话做事的滋味儿。”
“您感受过父亲被人撞死,母亲变成植物人,而自己束手无策,没能力将凶手缉拿归案的痛苦吗?”
“您感受过两次被打胎,每一寸皮肤都在意识到生命逝去的挣扎吗?”
“最后,您感受过被自己爱的人深度欺骗,一而再再而三被欺骗的麻木吗?”
说着说着,林时音忽然笑了。
书房里灯光不算亮,女人站在背光处,眼睑之下只能看见阴影。
“您教出来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薄家的骄傲。他踩着无数人的尸体往上爬,喝着他们的血站在了巅峰,享受万万人敬仰。”
“我就是要把他拉下来,我要让他尝到登高跌重的滋味。站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最好是粉身碎骨……”
“林时音!”薄老爷子拍桌站起身。
“您别动怒,小心气坏身体。说句实在话,相比起薄承御,我比他善良太多。您这样生气,只是因为知道我会伤害他,您现在就在恐吓我。”
“但是曾经他伤害我的时候,我孤立无援,连一个替我生气的人都没有。做人,不要这么自私。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就该清楚未来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林时音转身要走,薄老爷子喊住了她:“你这一番话……”
“书房有录音机。”林时音以陈述语气说了这个事实,她走到了门口,背对着老爷子,“您大可以将录音给他听,对我没有半分损失。”
女人握住门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光影将林时音的身影吞没,看着林时音离开的地方,老爷子久久没把视线收回来。
这就是薄承御命中躲不过的劫!
情劫!
就算他将景园有关林时音的一切都销毁了,吩咐所有人不准提及有关林时音的事,连名字都不许提。
就算如此,都没能阻挡得了他们两见面。
谁能想到,林时音是时家失散多年的女儿,Fa财团的执行长?谁又能想到,薄承御就算失忆了,在看到林时音第一眼,也能那般沦陷。
现在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拼尽全力回来报复。薄承御到底能承受几何,还是个未知数。
薄老爷子捏了捏太阳穴,冬天还未过完,他的头疼症又强了。
前天苏老爷子还给他打电话,说是给薄承御找了一门好亲事,女方家世门槛高,长得水灵又漂亮。
果然苏老头的眼力见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