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医院。
时念醒来已经是中午,窗外雨已经停了。
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斑驳地落在床沿。
“念念。”
男人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听到时萧伯的嗓音,时念就哽咽了,眼泪毫无征兆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再要开口喊她,时萧伯卡住了。
他盯着她眼角那行泪好一会儿,才开口喊了她一句,“念念,哪里不舒服吗?”
时萧伯伸手去擦拭她的泪。
男人湿热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肌肤,感受到的下一秒,时念就偏过了头。
不让他碰。
医生推开病房的门进来,护士给时念更换了输液的药瓶。
医生:“好在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流失掉四百毫升的血,就救不回来了。”
“这幺小的年纪就割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这个世界上想活下去的人还没机会活呢。”
医生又看向时萧伯。
他倒是守了这么久。
但也该骂,“你作为她的男友,女朋友割腕,你的责任也非常大。”
医生正要继续说,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时念,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坐起身。
奋力去撕扯左手手腕上的绷带和纱布。
“按住她!”
“快去拿镇定剂!”医生吩咐护士。
时萧伯第一时刻就搂住了时念,抓住她右手的同时,也将她的左胳膊扼住了。
“念念。”
“念念!”
第三句是时萧伯几乎是吼出来的,“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时念呼吸急促,整个人像是喘不上气,胸腔起伏非常大。
被时萧伯扣在怀里,两只手都被他禁锢,再被他一吼,时念冷静了下来。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割腕失血过多导致她小脸苍白,如今这么掉泪,显得脆弱又空洞。
时萧伯弓下身子,下巴靠近她的脑袋,“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再跟自己置气了好不好?”
刀割在她手腕上,流的是她身体里的血。
谁又能知道,时萧伯才像是被抽干了血,万般的疼?
“啪嗒!”
“啪!”
眼泪往下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床铺。
时念的抽噎声呜咽声随着眼泪不断流出而增大。
她抑制不住地哽咽,甚至身体都开始颤抖发怵。
双眼一白就倒在时萧伯怀里,晕了过去。
-
时念是情绪过激,加上失血过多缺氧,所以才会造成短暂性晕厥。
输了两瓶葡萄糖,一连睡了一个下午,女孩的气色才有了好转。
时萧伯换了衣服进病房时,时念已经醒了。
她靠着床头坐着,一双腿蜷缩在胸前,脑袋搭在膝盖上。
望着窗外的夜色。
时萧伯朝床边走去,又担心她会过激。男人步伐轻缓,尽可能地不刺激她。
“买了你喜欢喝的小米粥,吃点东西吗念念?”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时念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此刻终于开口了。
“你问。”
时念转过身,她抬起头看床边的男人,只是看了几眼他的衣服。
胆小的她连他的脸都不敢去看。
“我之前对在维多利亚大酒店设计你的那件事,记忆一直很模糊,记不清。”
“昨天在时家墓园,我忽然都记清了。”
“我当时被时音注射了过量的药,又被她关在地牢里几天,之后有一个医生给我催眠。”
“时音就利用了我去设计你,我就和你发生了关系。”
时念又说:“我爸爸去世后,我情绪一直不好。有一天老管家忽然通知我,妈妈中毒快不行了。”
“我回到家,就看见妈妈濒临死亡的样子。老管家说是时音下的毒,为了报时九被害的仇。”
“他让我赶紧跑,离开北欧,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在逃离北欧的路上,我碰上了所谓时音派来杀我的人,是你及时出现救了我。”
女孩这时才慢慢抬头,将时萧伯的脸装入视线里。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对吗?”
“你让老管家下毒害死我妈妈,假装中途救了我,又让唐德故意跟我说时九在动手术。”
“让我以为时音毒害了妈妈,所以跑去医院对时九下手。”
“这就是你当时的计划对吗?”
时萧伯没有说话,男人沉默不语,眼神也晦暗不明。
时念:“我只是你手底下,一颗可怜的棋子。我妈妈,也是一颗棋子。”
“然后,时音动怒了,又利用我给你设陷阱,发生了维多利亚大酒店的事情。”
“那天后,我就被你圈禁在天堂别墅。”
时念望着他。
眼泪流得太多,眼眶已经干了,流不出泪了。
她说:“我就是你和时音互相算计,争夺权势的一个炮灰对不对?”
“念念……”
“你只需要回答对还是不对。”
她只给这两个选择,时萧伯被她逼问,只能说:“对。”
“但是念念,之后并不是……”
“我不要听之后,我只想知道最初。”时念望着他,“最开始我在你眼里就是尘埃。”
“包括我的命,我妈妈的命,在你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为了自己的权利势力,可以随意操控我们的命,没有半点怜惜。”
时念说着说着,忽然扯了一下唇角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没想过,如今会喜欢上我啊?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喜欢我的时候,你不会想到被你害死的我妈妈吗?”
“每天在天堂别墅见到我,你都不会觉得后背发凉,不会觉得晚上有鬼向你索命吗?”
“你不觉得,因为你的手不止沾有我妈妈的血,你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任凭她怎么宣泄,时萧伯都无动于衷。
她说他是冷血的怪物,他认同。在遇上时念之前,他的确冷血得令自己害怕。
“说完了吗?”时萧伯问。
“说完了就喝点粥,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时念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真相被公开,谎言被拆穿,她这么骂他,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