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好,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将手术的日子定在初十这一日。
因为手术后还需要观察,手术地点便定在二房,让邵保全住在邵保安房间,由秋梅照顾。
手术需要有助手,邵保全是男子,她便让邵宁远做她的助手,另外,她也想让邵宁远明白什么是手术,明白她想做什么样的大夫,希望他真的不介意男女之分。
秋梅和二丫对学医很感兴趣,一直缠着她,索性,她让秋梅,二丫和珠儿都进去观摩,从而让她能够了解几个孩子谁有资质学医。
当然,她一直再给所有人灌输大夫无性别之分,病人无性别之分的道理。
而这几天,她在筹备手术的同时,也在教几人认识手术工具和了解手术过程。
眨眼间,陈静宜迎来来到大魏之后第一个重要节日,名为腊八节。
大魏百姓多信佛,腊八之日,被看做是佛祖成道之日,又代表着春节的序幕,故而这一日过得十分隆重。
腊八这日风俗很多,首先是祭神祭祖,其中祭祀的神灵有先啬神、司啬神、农神、邮表畷神、猫虎神、坊神、水庸神和昆虫神八种。
祭神祭祖中最重要的便是祭品,要求有三牲四果五斋六样。
其中三牲为,一扇半熟的猪肉,一只鸡,一条鱼。
四果为应时水果,如李子,梨子,苹果,杏等。
五斋为五样素食糕点,如梅花饼,杏仁饼,绿豆饼之类的。
六样有米,面,年糕,糖,姜,酒。
穷苦人家置备不齐这些东西,便只能取鸡,鱼,酒,年糕四样,百姓称其为小四样。
如今,邵家不缺这个钱,陈静宜大手一挥,支使邵宁远赶着车带着二郎去县城将东西尽数买回来。
古人祭祀不允许女子去,便由邵宁远带着几个弟弟一起去,邵保安现下爬不动山,自然去不了。
大房,邵保全无法去,只有谷子和小丰。
四房只有邵保平。索性,三房一同上山去祭祀。
祭祀之后,便是腊鼓驱疫,又叫“驱傩”,即驱逐疫鬼。大魏有俗语:腊鼓鸣,春草生。村人并击腰鼓,戴相公头及作金刚士以逐疫,沐浴转除罪障。
往年,屏山村的人不舍得买细腰鼓,几乎不做腊鼓驱疫。
今年不同,托邵家两个作坊的福,屏山村大半人家手头宽裕很多,细腰鼓也不贵,许多人家都买了。
腊八这一日,村民走街串巷,敲打腰鼓,便是邵家如此偏僻,也有不少村里人过来打腰鼓,帮助邵家人驱疫。
邵家的孩子人手一只腰鼓,撒了欢一样,加入人群。
陈静宜和邵宁远望着这祥和欢乐的场景,只觉得岁月静好,只愿安宁的时光延长一些。
腊八节这一日,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习俗,便是喝腊八粥,屏山村这面的腊八粥是用糯米和赤豆、红枣、桂圆、莲子、花生、白果、松子等熬制而成。
熬制腊八粥也有说法,要天不亮就要煮粥。俗谚有言:“谁家烟筒先冒烟,谁家高粱红透尖。”意谓腊八节这天谁家粥喝得早,谁家就能喜获丰收。
因此,陈静宜子时一过便爬起来熬粥,家中人多,还要算上作坊里的工人和与自家关系好的友人,于是,陈静宜熬了满满的两大锅,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熬粥,困得不行。
幸好,邵宁远、大丫、二郎起来帮忙。
清晨,吃早食之前,要给亲近的人家送腊八粥,意味着亲亲蜜蜜,四邻祥和。
陈静宜便让家中孩子给胡家、白家、曲家、大房、四房都送去一些腊八粥。
孩子们跑出去时,家里不断有人来送粥,有胡家几家关系好的人家,有大房四房这样的亲戚,也有作坊里的工人。
有来就有往,想了想,陈静宜将给工人的腊八粥都让孩子们送到了各家。
直到送完这才回来吃早食。
腊八之日,作坊并不停工,只是晚两个时辰开工。
开工之时,陈静宜又给每个工人发了十个鸡蛋和二斤的大米,当做节日福利,令众人感激涕零,心生欢喜,干起活来越发努力。
邵家发节日福利,传出去之后,村民们不仅是羡慕了,而是嫉妒!
他们咋就没那么好命去邵家干活呢?
二斤白米啊!他们多久都没吃过了!
……
热闹的腊八节转眼过去,陈静宜两口子带着三个妹妹继续准备手术事宜。
不止是理论知识,还有各种用品,比如纱布,比如邵保全需要用的手术衣。再比如陈静宜要戴的手套。
北方没有橡胶,陈静宜一时做不出橡胶手套,想到现代最原始的小雨衣便是用羊肠做的。
因此,她在做羊肠线时,便开始尝试做手套。只是,做起来很难,一个多月下来,只做了六副而已。
可是手术衣和隔离服这些东西暂时无法做出来,她只能设计出来样式,请崔氏帮忙做了几套棉质衣衫和一些口罩。
另外,便是请邵保平帮忙做出来一张手术台和担架。
如此,手术的东西算是全部准备妥当。
腊月初九这一日,邵保安便去二郎兄弟的房间住。
陈静宜将邵保安屋内擦拭一遍后,一日之内消毒三次。到了初十这一日早,陈静宜又消毒一次,才勉强放心。
古代手术,最要防止的便是交叉感染了。
她以前学医时老师就说过,手术应用之初,死于感染的人数比死于手术的人数都多。
而她,最不放心的也是这点。
辰时末,邵宁远伺候邵保全穿好手术衣,手术衣仅有上衣,因为没有办法做出无菌的洞巾,索性,她便不用洞巾。
好在,几日的念叨总算有点成效,无论是邵保全还是秋梅等人,虽然别扭又觉得难堪,可还是迫使自己坦然的接受。
手术准备好之后,陈静宜在外面交代众人不允许进屋,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进屋。外面要随时备好水,并且谷子和二郎在外支应。
吩咐好之后,转身向屋内走去,眼角却瞥见像是躲在院外的大树后面的张氏。
陈静宜想了想,这些日子,像是真的没来她们二房,如今她是家属,撵出去说不过去,便没有赶她走。
当然,也没叫她进来,只当做不知。
从决定给邵保全手术,到今日,准备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故而众人都十分期待,也万分忐忑。
进屋之后,陈静宜看了一眼秋梅手里的麻醉药,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轻声一笑道:“别紧张,开始吧,大伯你吃下药便好好睡一觉。”
“好!大郎媳妇,我等你的好消息。”邵保全端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