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是没有药店的,卖药的是一个老中医馆,他家也进西药,但仅仅局限于头疼感冒,用他们的话来说,不是金贵的人,也没有机会生金贵的病。所以,林渝的过敏药都是托人从港市带的。
去中医馆要过石桥,时佑安就在桥头站着,看花也看她。
林渝的身后是蒋柔,只有她一个人,这个女孩从她出了发廊街就跟着她,看来她已经从徐阿姨那里套到了她的信息。
“林渝。”
她停下,回头,蒋柔脸色发白。
“有事吗?”
“我,我叫蒋柔。”她还记得做自我介绍。
“我知道了。”说完就要走,完全不想给女孩再开口的机会。
“等,等一下……”
蒋柔快步走到林渝面前把她拦住,她今天没穿校服,牛仔外套上的纽扣在大幅度动作下发出金属碰撞的颤音。
“我其实,我想求你帮帮我……”
她说得诚恳,眼底有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林渝带了口罩,脸上看不出表情,清澈的眼睛却透着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蒋柔有点崩溃,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希望,我希望你别把那件事说出去……”
“什么?”
“就是,那天在河边我和那个男生的事,我求你不要说出去。”
“我为什么要说出去。”
“因为……”蒋柔眼神躲闪。
“因为你要卖我。”林渝替她说出后半句。
“不!我还没有!”她方寸大乱,她真的太害怕了,怕李梦然,也怕眼前的这个女孩。
林渝不再看她,而是越过她看向桥头的时佑安,他手里掐了花,倚着石柱,遥遥的身影,置身事外。
“你与其在这边求我,不如去求他。”
蒋柔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男生潇洒不羁的身影,可望而不可及。
“他不会帮我的,”她声音戚戚,面如死灰,“他说这是我自找的,我应该承担后果……”
丧尽天良的说辞。
“所以!”蒋柔拉住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求求你了林渝,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李梦然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林渝不喜欢和人接触,而且她抓得她很疼,冷下脸:“松手。”
“我求求你……”
极力挣脱,她的好脾气已经磨到尽头,林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缓缓开口:“不要求我,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帮你。”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时佑安强拉她入局的。
他就是个神经病。
后来蒋柔哭得梨花带雨,林渝也没有再和她说话,她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也不怕蒋柔卖她,因为,她已经有了后路。
“这就是你的后路?”
时佑安没有像蒋柔一样拦在她面前,只是在林渝经过他时开口,像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林渝不想搭理他,脚下的动作不停。
“你就不想知道,她会怎么做吗?”
这个“她”过于歧义,是说蒋柔,还是说李梦然?
脚步停下,时佑安笑,他的声音真的好听。
“林渝,你知不知道语言是一种武器,使用不当,是能要了人的命的?”
她知道,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时佑安走到她面前,指尖捏着栀子,洁白正好。
他把花梗轻轻放进林渝左胸的口袋,垂眸间,他的睫毛又弯又长,薄唇微启,恶魔低语。
“那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扼杀了一个人最后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