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本不愿来吴翔家,但庞氏告诉他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要来给二奶奶拜寿,他们做父母的要是不来,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亲戚和族人也会说他们不懂事理,吴飞也只得前来。当他来到这儿见到吴翔的时候,吴翔对他还算可以,他也就大大咧咧地到堂屋跟马成龙他们说话。
后来江风眠来给邓氏拜寿,他想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让他跟县长坐在一个桌上。但没想到,吴翔却让他坐到这一桌吃饭。吴飞对这样的安排非常不满,他沉着脸坐在那儿,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南台和王喜都知道吴飞的臭脾气,他们也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吴翔出去给邓万年以及坐在院子里的那些男客或族里的成年男子敬酒,江风眠就拎着一个酒壶来给吴飞他们这一桌人倒酒。江风眠虽然没有跟吴飞在一块吃过饭,但他也知道吴飞。他亲热地喊着吴飞大哥,并先给他敬了两杯酒,吴飞心里很是受用,心里的怨气顿时消失。他不仅痛快地喝下江风眠给他敬的酒,而且还跟江风眠碰了一杯。
江风眠敬完酒后就回到原来那个桌,吴飞也拎着酒壶去给他们那桌人敬酒,之后又回来给南台、王喜他们几个敬酒,大家都给吴飞一个面子,吴飞好不高兴,他不免多喝了几杯。渐渐地,吴飞的话越来越多,嗓门也变得越来越高,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着调。南台和王喜倒还好说,邓氏的几位侄子和外甥都对吴飞侧目而视,但吴飞却浑然不觉。
南台担心吴飞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看他也喝得差不多了,就邀他一块去戏台场子看戏。吴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南台扶着他来到院子里。在院子里吃饭的那些女人和孩子因为不喝酒,他们吃过热菜和馒头后都已经离开了,那五、六桌男的仍然在热火朝天地劝酒、喝酒。
南台正巧看见运广和运满兄弟正跟几个族里的小伙子坐在一个桌喝酒,他就笑着喊道:“运广,你爹喝得差不多了,你们弟兄俩把他送回家吧,回家给他烧碗茶喝喝。”
兄弟二人就过来扶着吴飞走出吴翔家的院子。
当他们父子三人走过那片空地的时候,吴飞看见有一个老汉正拉着一板车的甘蔗叫卖。吴飞踉踉跄跄走了过去,“老头儿,你卖的甘蔗甜不甜啊?让我尝一棵吧。”说完,他就拿起一根甘蔗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一边往前走。那位卖甘蔗的老汉是附近一个村庄的,他认识吴飞,也知道是他们家办事才请的戏班子,也就没有跟吴飞提要钱的事。
运广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掏出几个铜板递给那位老汉。那位老汉笑了笑,“不用拿了,要不是他们家办事请了这一台大戏,我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一根甘蔗不算啥,就送给他了。”
兄弟二人把吴飞送回家,庞氏和小桃红赶紧把吴飞扶到椅子上坐好。在回来的路上,旁边一直都有人经过,运广始终忍着没有发火。如今回到家里,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就朝吴飞嚷道:“你几辈子没有喝过酒啊?看见酒就走不动!俺南台叔一点都没事,就你喝多了。回回都是这样!”
运满也不满地说:“看见一个卖甘蔗的,他拿人家一棵甘蔗就走,也不说给人家钱的话。走过去,人家就不笑话吗?”
庞氏说:“好了,好了,你俩都别再说他了。他就是再不好,也是你们弟兄俩的爹。你两个叔好,他俩管你们的事不管啊?再说了,你爹他喝醉了,你们说得再多,等他酒醒过来也不知道了。等他醒过来,咱再好好说他吧。”
运满说:“娘,那俺就回去吃饭了,你把俺爹扶到床上去吧。”
运广和运满兄弟返回吴翔家,正好看到有人往桌子上摆放热菜,他们就回到原来坐的位置接着喝酒吃菜。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江风眠、吴翔、东方自强、鹿鸣、吴凌、马成龙、小曹、小秦、南台、鹿鸣等人说笑着从堂屋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的吴运昌和几个堂兄也走了过来。
东方自强说:“江县长既然来了,就去看一会儿戏吧。”江风眠笑着说:“去看看呗,也不知道唱得咋样?”
吴翔说:“唱得中,昨儿晚上我去看了一会儿。”
江风眠问:“咱不得陪着老寿星去吗?”
吴翔笑着说:“咱婶子她们几个早就去了,延庆他们几个把椅子都搬去了,咱现在就过去吧。”
当他们一行二十多个人来到戏台场子,不少的人都朝他们这群人看,还有人在议论哪位是广川县的县长。
看到邓氏、玲珑、珍珠、季氏她们十多个女人在前面坐着,吴翔就让吴运昌买些零嘴儿给她们送过去。
鹿鸣指着戏台场子中间的那十几把空着的椅子说:“江县长,咱们的座位在那边,咱过去坐那儿看戏吧。”
他们十多个人到场子中间坐下,运广他们弟兄几个就去吴翔家给那些客人去端茶。
下午演出的是《香囊记》。他们几个刚坐好,就听到台上的花旦唱了起来:“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周凤莲在轿内喜气盈盈。卫士们鸣锣开道鼓乐齐动啊,滴滴滴滴滴,嗒滴嗒嗒嗒,滴滴滴滴嗒嗒悦耳动听。出府门吹的是百鸟朝凤,一路上奏的是鸾凤合鸣。武状元来迎亲满城震动,新媳妇出门来好不威风。这个说新女婿好人品相貌端正,那个说新媳妇长的好水圪灵灵。人挤人人山人海人潮涌,在轿中急得我看不清。掀开轿帘我偷偷看啊,这一回总算才看清。轿前面走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边端坐着一位相公。只见他身穿袍浑身透红,胸前戴大红花十字披红,不用说他定是俺那个他来把亲迎,哎哟哟,他定是俺那个他来把亲迎。小兄弟扬鞭策马把我护送,头戴金身穿袍满面春风。武状元把我娶啊,文状元把我送,大姑娘我今日里八面威风啊哈啊......”
听完这段演唱,江风眠满意地点点头,“咱几个来得正是时候啊。我以前在开封看过这出戏,这个人唱得比我以前看的那个还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