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家,祁闻和祁成正在苦恼着,似乎没想到竟会发展成这样。而祁琛则坐在一旁,眉头紧锁。
“怎么会成这样?大哥,科举考试你都举办了这么多场了,试题竟然还会出错?”祁成怀疑地看着祁闻问道。
此时,祁闻的面色黑如铁锅,神情凝重道:“二弟,好歹你也在朝堂上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没看出来这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祁家吗?而且你先别说我,你在考核之时怎么又会欺公罔法,让人逮到把柄?”
听祁闻这么说他,祁成就不乐意了。“大哥,你二弟我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即使我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再说了,即使看出来有人针对我们祁家又如何?你还不是和我一样被罢免了官位,如今赋闲在家?谁又能比谁强?五十步笑百步。”
面对着祁成的讥讽,祁闻都快要被气炸了。如今祁家已经显出颓败之势,他这位二弟倒好,开始在这里嘲讽起他了,根本就没有想过祁家的后路该怎么走。
“二弟,你如今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想想之后我们祁家该怎么办?不说别的,我虽被罢职,但我们大房还有引之,不像你们二房,一个官职都没有。你被罢职,你还能依靠谁?难不成要依靠那个被妻子一下子用金钗刺成瘫子的窝囊废?”祁闻也毫不客气地反讥道。
祁成脸色立刻铁青,拍案而起,正面紧对着祁闻,怒目圆瞪,“你说谁是窝囊废?子扬那是娶了一个不识大体的乡野村妇,连丈夫都敢刺伤,就是个疯妇,我们子扬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运气不好?被刺伤了就是被刺伤了,到现在还是一个毫无意识的瘫子。自己没本事,还怨妻子发疯了。不过话说回来,当初王家被灭,还不是你在旁边搅局?要不然,王庸又怎么会没发现祁泽已经派人正在调查证据了?如今造成这种局面,就有你的一份责任,你别想撇开。”祁闻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回顶道。
“你……”祁成平时很少与祁闻顶嘴,因为两人都没有了官职,心里憋着口气,就忍不住反应激烈。结果,这一顶嘴,发现还吵不过。
正在祁成哑口无言,气结之时,就听到祁琛在旁边冷声劝道:“行了,二叔父。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用。既然已经赋闲在家,那就好好照顾二弟吧,二叔母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很显然,就是晋王动的手,趁太子不在朝廷,就向祁家动手,而且还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父亲和二叔父都没有了官职,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那引之,我们祁家可如何是好?”祁闻也一时慌神,不知所措,“祁家是以文官发家,没有了礼部尚书这个职位,真的是离颓败不远了。”
“父亲别着急啊,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圣上眼看就不行了,只要太子顺利登基,那礼部尚书的职位不就还是父亲的吗?我们祁家与太子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太子好过了,我们才能好过。所以只要帮助太子登基皇位,我们祁家就什么都有了。”祁琛不急不缓地说道。
祁闻怔愣一瞬后,便冷静下来,“你说的很对。但奇怪的是,太子最近并不在朝堂上,那太子又去忙什么了?莫非是有什么谋划?”
对于慕容晟去地方上抢夺钱财田产,企图造反一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到现在,慕容晟一派中也只有夏侯彦和祁琛两个人知道,祁闻和祁成根本就不知道。
而祁琛也经过慕容晟的命令,并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告知给祁家人。
祁琛垂眸掩下眸中不明深意,含糊其辞道:“太子要做什么,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臣子,也只能安分守已,做到顺从两字。到时,我们一切都会明了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祁闻也只能询问祁琛的意见。
“父亲还是去照顾祖父吧,祖父最近身子也不如之前那么硬朗。听说你和二叔父官职被罢免后,更是气得直接晕了过去。现在这种情况也急不得,只能慢慢等。”
“等什么?”祁成焦急问道。
祁琛眼神意味不明,弯唇一笑,“等着最后的全力一击。”
在浮生阁,祁泽回想起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昭正帝龙颜大怒接连罢免祁闻和祁成的职务,就感觉其中有问题。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慕容脩动的手。虽然慕容脩对祁家动手无可厚非,但慕容脩这么做明显有些分不清主次。
他已经知道了慕容晟想要带兵谋反的消息,应该全力去调查谋反一事,又怎么会在此时空出手去对付祁家?有这个必要吗?
虽然她是想借机在祁家搅局,等扳倒慕容晟后,祁家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但慕容脩这么做,却让祁泽觉得这是在帮她。
可……慕容脩为何要帮她?他会这么好心吗?难不成是因为她把真兵符给了他,心存感激?
先不说慕容脩不是一个懂得感激的人,而且当时是阙煜拿着真兵符给他的,她并没有出面,但为何……
算了,应该是想多了。祁泽不由摇摇头,虽说没有这个必要,但慕容脩对付祁家也说得过去,并不是十分让人费解的问题。是为了帮她,应该仅仅只是错觉,碰巧而已。
“祝余,严密监视朝堂上所有世家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立即来报。”祁泽厉声吩咐道。
“是。”窗外的祝余应声道。
祁泽看着空中云卷云舒,眼神严肃。事已至此,只能等待着东滕馆舍里的消息,还有监视着朝堂上所有世家发生的异样。大战在即,局势一定不能失去掌控。
只希望展诗能够小心一些,平安无事。
在东滕馆舍中,一名面容娇媚的女子看似十分依赖地软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媚眼如丝,眼角堆满了风情,如玉纤手从男子的脖颈往下滑,从衣领里摸到男人的胸膛。
衣襟散开,露出了男人大半健壮结实的胸膛,玉指还打算往下滑时,被男人捉住了顽皮的手。
“展诗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本宫昨晚没有给够?”夏侯彦阴柔脸庞靠近,声音暧昧调笑道。
“呵。”女子媚笑一声,绝色脸庞紧贴着男子的胸膛,声音酥软妩媚,似有一个猫爪般直挠心尖,“殿下,你就喜欢开奴家的玩笑,奴家到底想要什么,难道殿下不清楚吗?”
说着话,女子的手还不断轻轻挑逗着男子的胸膛,让男人不由心神摇荡起来。
“那小展诗想要什么?”夏侯彦抓住展诗作恶的手,嘴唇用力吻向女子的粉颈,“本宫现在就给如何?”
男子的举动引得女子娇喘连连,粉拳捶向男子的胸膛,“殿下,你……讨厌。”
看着面前娇媚的脸庞布满红霞,神含欲语的双眼似要滴出水来,夏侯彦轻吻了一下女子双唇,调笑道:“急什么?今天晚上就给你怎么样?一定会让小展诗满足的。”
“真的?”女子抬起美眸,“殿下可不能骗奴家。”
“不骗。”男子轻声哄着,手指轻抬起女子的下巴,“本宫怎么可能舍得骗你呢。”
“殿下。”女子喜出望外,紧紧抱着男子,掩下了眼眸中深藏着的冷意。
今天晚上她可要想方设法套出消息才行啊!
在祁家大房的院落中,永宁公主正笑着拿起桌子上的绣花图案,瞧了半晌后,问道:“你们说这绣花好看吗?”
房屋中四周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许久后回道:“公主画的,自然是好看的。”
永宁公主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欣喜一笑,洋洋自得道:“那当然了,本公主画的当然是最漂亮的。只有这梧桐叶,才配得上本公主生下的儿女。”然后把画纸放在胸前,面带笑容地想象着将来儿女成群的模样,“若是生下的女儿像本公主,儿子像引之,那本公主就天天给他们做衣服穿,梧桐叶图案的就刚刚好。”
就在此时,桂嬷嬷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面带谄媚笑意地虚伪道:“哎呀,公主又在描花样子呢,这次又是梧桐图案的?”
“桂嬷嬷来了。”
“对啊,老奴给公主送药来了。”桂嬷嬷说着,便把药碗放到了茶几上。
永宁公主轻瞥一眼后,放下手中的花样子,随意道:“嬷嬷,这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桂嬷嬷立刻吓得浑身冷汗,面上的笑容僵硬,“公主开什么玩笑呢,这药怎么会有问题呢?”
“当然有问题,本公主喝了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永宁公主怀疑道:“会不会你把本公主的药给偷换了,把上等的药材偷拿出去卖掉换钱了?之前在皇宫里,就有好几个太监手脚不干净,把主子们的上等品给换成次等品,并偷拿出宫卖掉了。本公主对此向来感到不齿,若是桂嬷嬷缺钱用,可以对本公主说的。”
“……公主何出此言,老奴怎么会缺钱用,老太爷对老奴很是器重,时不时地就会奖赏一些小玩意儿。更何况,公主的药老奴又怎会有胆儿去动,老奴年龄大经不起惊吓,公主可不要吓老奴啊。”桂嬷嬷暗松一口气,倚老卖老了一番糊弄过去。
“是吗?可为何喝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用都没有。”永宁公主皱着眉头不高兴道。
“唉,我的好公主。”桂嬷嬷上前一步揉着永宁公主的肩膀安抚道:“这女子怀孕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当初大夫人为了怀上大少爷也是烧香拜佛多次才有的,又岂是说怀上就能怀上的?”
永宁公主思考片刻后,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老奴对女子怀孕是最了解不过的,当初大夫人怀上大少爷的时候就是老奴一手照顾的。所以啊,还请公主放宽心,先把药给喝了,也许很快就会有小孩儿了。”桂嬷嬷端起药送到永宁公主手上,声音暗中引导着。
永宁公主看了一眼桂嬷嬷后,便端起药乖乖喝下。
“话说今儿个桂嬷嬷送药好像比平时晚了些,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永宁公主放下药碗,随口问道。
“唉,公主一直在屋里描花样子,想必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桂嬷嬷叹息着,“就在前些日子,大老爷和二老爷被圣上罢职了,老太爷因为此事气得不行,直接晕过去了,刚刚才醒来。老奴这不是还要照顾老太爷嘛,等给老太爷喂了一碗粥后,就着急忙慌地赶来给公主送药了。”
“父皇?”永宁公主惊声道,“父皇怎么会把父亲和二叔父的官职给罢免了呢?”
“这谁能知道?”桂嬷嬷很聪明地隐瞒了祁闻和祁成在朝中出大错的事情,“圣意难测啊,圣上一个不高兴,就把大老爷和二老爷的职务罢免,这谁能拦得住?”
桂嬷嬷夸大其词着,独留下永宁公主充满思索的双眸。
在一家普通的茶楼中,一名面容俊朗的男子正看着茶几上略显苦涩的粗茶,三番几次地放在嘴边,又很快放下。很显然,对于这粗茶他很喝不惯。
眼睛几次看着房门,却一直未曾有人来,似是等的不耐烦了,男子站起身就要走出房门。
刚走到门前,房门就突然打开。从屋外走来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并看着男子出声唤道:“四皇兄,好久不见。”
“永宁。”慕容脩低声念着,“不知给本王传信来此见面,有何用意?”
永宁公主摘下面纱,直言道:“既然四皇兄直接问了,本公主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也就直接说了。”
因为是求人办事,永宁公主也不好摆太大的架子,只能以平常人的“我”来自称,“我听说祁闻和祁成被父皇给罢职了,我请四皇兄来此一叙,是希望四皇兄出言劝劝父皇,让父皇把这两人官复原职。”
“你说什么?”慕容脩看着他这位所谓的亲妹妹,皱眉道:“永宁,你传信把本王请来,只是希望本王出面将祁闻和祁成两人官复原职?”
本来听永宁公主一直喊他“四皇兄”,慕容脩心中就有些气。这么长时间不见,竟然还是这生疏的叫法,一点都没变。
等听到永宁公主的用意,慕容脩就有些压制不住脾气了。
“对,本公主希望四皇兄可以多多美言几句,将这两人官复原职。”听到慕容脩生硬的语气,永宁公主也拉不下面子,也跟着语气生硬地叫回了本来的自称。
听此,慕容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拒绝道:“这不可能,永宁你还是回祁府吧,朝堂之事你一介女流之辈就不要插手了。”
“为什么?”永宁公主大声喊道:“为什么四皇兄一直都对我冷言冷语,从小四皇兄就很少进宫,很少与母妃见面,更是从来不屑理睬我。与我说话时,每次都是只言片语。唯独与我说的几次话,竟是让我嫁给祁泽,嫁给我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这次我传信过来求你,你竟然直接拒绝,我这个亲妹妹在你心里究竟又算什么?”
“永宁,这就是你与本王说话的态度?本王为什么会拒绝,好,本王现在就告诉你。祁闻和祁成两个人就是本王出手给罢职的,你说,本王为什么又要帮助他们官复原职?”
“什么?是你做的。”永宁公主怔在原地。
“对,是本王做的。祁家一直跟着慕容晟与本王作对,本王也是早就计划好要把祁家给灭掉。因为祁家有你在,本王才稍稍收手,只是把这两人罢职。否则,祁琛他也逃不过。”慕容脩声音格外冷硬。“所以,永宁,你不要对本王再说这些无用的,祁琛他应该庆幸他娶得是本王的亲妹妹,要不然,他现在也要赋闲在家里。”
慕容脩绕过永宁公主朝门外走去,“永宁,本王现在很忙,以后就不要再传信找本王出来见面了。因为是你传的信,本王才放下公务出来见你。只因你是本王的亲妹妹,如果是别人,他们连本王的面都见不到。”
永宁公主似是明白了什么,眼圈发红地看着前方兄长的背影,突然发声道:“等等,皇兄,永宁可否再求你一件事。永宁很少求人办事,就这一次,永宁希望皇兄能够答应。”
听到永宁公主唤他“皇兄”,并且声音带着哭泣颤音,慕容脩一时心软,回头问道:“什么事?”
永宁公主低头犹豫了很久,终于抬头道:“永宁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如今朝廷已经不再平静,皇兄正在与三皇兄对抗。将来的不久,新的皇帝就会出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永宁公主深吸一口气,道:“永宁只是想说,如果将来是皇兄登基的话,能否放过引之一命?他是皇妹的丈夫,是永宁最喜欢的男人,我不能让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