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少年身上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倒也没有直接拒绝李潭的倒酒,等到场内能喝酒的都满上后,身位主人的白焕便站起身来说了些场面话,随后开始满饮碗中黄酒。
此酒闻起来有些醇香,等到入口后却是颇为辛辣,喝得许久未沾酒的高舟一阵咳嗽,引来周围人的注视,看着少年这般被呛到的模样,皆是笑出来声,却也不是嘲笑。
毕竟谁都是从年少过来的,自然记得自身第一次喝酒时周遭人的目光,在他们眼里,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便是和其他人一起在就酒桌上开怀畅饮。
少年被这股辛辣的酒呛到也只是个插曲,今日酒会的主角还是以白焕祝齐山李潭三人为主,这三人大约是许久未见,盘坐在一起,你来我往的推搡着酒碗,嘴里说着热络的话,高舟在旁一一听着,算是捋清了祝齐山等人与这白焕的关系。
白焕作为草原上这个白族部落的人,虽不是部落的族长,但地位也是颇高,年轻时便是族中数一数二的的强者,在以往他们三人也会结伴送往少年们去往王城,而这几年,白焕大约是疲倦了,便将这些事物交给了部族中的年轻人。
今年他们族中的少年,在前日便已启程,估摸着这时候已经行走近百里了,提到这事时,祝齐山像是想起来什么,端着酒碗对白焕问道:“白兄,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部族,族长有些胖,他还有个女儿未出嫁的。”
白焕酒喝得已是面色更为红润,倒也没算醉,他虚眯着眼,像是在思索,沉吟片刻后回道:“怎么,你们遇到他们了?”
“对,昨晚碰到的,一行大概二十人,都骑着马。”祝齐山道。
“那应该就是许如海他们了。”白焕断定道,接着问道:“他是为难你们了?”
“那倒没有,就是他那女儿,颇有点蛮横。”祝齐山笑着摇头道,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高舟。
“哈哈,确实,昨日许如海还私下里跟我瞅,说他那女儿,这个不嫁,那个不嫁,到时候就没人要了。”白焕自顾自的笑出声。
而祝齐山和李潭两人相视一眼,隐隐带着笑意,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高舟,身旁的白焕哪里知道,他嘴中的那个嫁不出去的女孩昨晚竟大胆要高舟与他回部落成亲,结果还离奇的被“婉拒”了。
虽说两人作为女孩被拒绝事件的旁观者,但也不会就此把此事说与白焕听,这种事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毕竟被拒绝并不是什么值得被拿来说道的事。
而如今他们得知了昨晚一行人的身份后,倒也松了口气,那许如海既与白焕相识,那么自然不是什么草匪一流的人物了,说不得以后还会再碰到,到时候如若高舟不在场的话,应该还是有话题聊的。
“那他们来你这,是送人和你们一同去王城的?”祝齐山追问道。
“对,前日一起出发的,在我们这换了点东西,便返回他们部族了。”白焕不疑有它,将所知的如实相告,这也间接说明他与祝齐山李潭两人确实有一定交情,不然也不会这般盛情。
先是自家部族酿的好酒,现下又是吩咐人快速做了一顿丰盛的吃食,牛肉羊肉尽皆摆在桌上,就连草原上一贯稀有的青菜都被摆上圆桌,招待祝齐山一行人可谓是周到极致。
而高舟一边吃着许久没有吃到过的新鲜肉食,一边将白焕三人聊天的话逐渐消化,看来由各村的武夫们,每年这个时候是要带领同村一定年龄的少年们去往王城的。
这好似是这个世界的传统,年长且有一定实力的武夫,保护身体心智还未完全长全的少年们,经过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到达这个国度最为繁华的地方,带着他们见识一下村外的世界。
高舟起初虽然不太理解,但仔细想来,却觉得算是不错的,前世有一篇文章叫“年轻时应该去远方”。里面说的就是年轻人就应该多去外面看看,尽管一路山高水长,对李卓李涛他们来说艰险重重,但只要成功走过,对他们的人生来说,便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经历,甚至是一个蜕变。
酒足饭饱之际,不知怎么,那三人便聊上了实力有无进步,你言我语,都是说着自身进步更大,中年汉子,谈到引以为傲的实力,自然谁也不服谁,其中便是祝齐山与白焕争得最凶,有一部分酒醉使然,两人更有一部分争胜心。
毕竟在高舟不知情的两个人以往的故事里,每年都有一场比试,用来考校双方谁的进步更大,这种情况从少年之初认识便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现在,去年匆忙,也没来得及比试,到了今年,既然又有了机会,自然还是要继续的。
只是李潭就相对理智点,连忙出声:“现在外面下雨怎么比,况且你俩喝酒了,还是再缓缓吧。”
“我没醉,你说是吧老祝,咱俩还能比,就在大帐里。”白焕反驳道,只是他那抬起不断虚晃的手指和十分红的脸庞出卖了自己。
“比肯定是要比的,但不是现在。”祝齐山比白焕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地大帐确实足够大,再放个十多人进来也不会拥挤。
“那怎么行,再不比岂不是明年去了?”白焕迷糊的想了下道。
“不急,等那雨停了,咱俩再比,现下嘛,让双方的年轻人来试一下。”祝齐山回道,看起来头脑还够清醒。
“行,你说,你们派谁出来,是这个小兄弟?”白焕指了指坐在祝齐山一旁的青年,正是与后者同村的年轻人,一路上沉默寡言,名为祝磊,在昨晚那件事之前,还走得与高舟相对靠近一些,只是今早开始,就对少年有意无意的避让开来了。
祝齐山摇了摇头,将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示意道:“这次是我们的高小兄弟。”
此言一出,场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顺着祝齐山手指的地方看去,那儿正坐着准备将菜咽入口中的高舟。
少年迎着祝齐山那似笑非笑的脸疑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