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大吃一惊,有些凌御早先的党羽甚至已经流下冷汗。
太监将密信和账册接过来,递给皇上。
皇上随便拿出几封,越看越怒,到最后简直气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挥袖子狠狠将信件扔到凌御脸上,大喝道:“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御白了脸色,跪在地上紧咬着牙不说话。
“枉费朕煞费苦心栽培于你,如今到栽培出一个卖国求荣的货色!”皇上气的在龙案前来回踱步,“不是说别人都是污蔑吗?不是说都是一家之言吗?现下信件摆在这里,上面有你凌御的亲笔签名和太子印,你还想赖么?!”
皇上胸膛剧烈起伏,一指镇国公大喝道:“还有你!枉你展家三代忠良,到你手里竟成了卖主之辈!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老国公?!”
所有朝臣齐齐跪在地上,山呼:“陛下息怒!”
皇上坐回到龙椅上,怒视着自己的大臣们,喝道:“还有你们,平时说的如何忠于苍云忠于朝廷,一个个口若悬河,如今呢?!凌御犯下此等大错你们还能为其狡辩,难道忠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最后一个字说完,皇帝愤怒的拿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的向大臣们砸去。
“咚”地一声巨响,砚台落地在金銮殿的地砖上砸出了裂缝。
大臣们噤若寒蝉,白阁老为首的几人神色漠然。
皇上一拍桌子,怒道:“传旨!五皇子凌御勾结敌国,残害忠良,弑君谋逆,结党营私,罪恶滔滔数罪并罚,判秋后问斩!”
“展震远助纣为虐欺君罔上,持功自傲,通敌卖国,下旨满门抄斩!”
“凌御和展震远一派党羽,但凡查实革职查办,情节严重者斩立决!”
“前黎丞相忠臣蒙冤,命三司查实后全家平反!”
“黎丞相之女黎素,以女子之身拒外地于国门外,有大功于社稷,朕念其忠肝义胆,特封骠骑将军,金印紫绶。暂接手苍云军队!加封礼与太子礼择日同办。”
“白锦书、庄文卿、礼部侍郎刑部侍郎等一干忠臣,一概封赏!”
留到圣旨裹挟着雷霆之势而下,前几道如刀锋般剑剑带血,无人能侥幸幸免。
御林军当场出动,瞬间下了展震远的随身佩刀,收了帅印。凌御也被制住不得动半分。
凌御目眦欲裂,好似从眼底能流出血来,他挣扎着大吼:“黎素!你这个魔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黎素神情淡漠,两步走到凌御身前,打量着他一身狼狈,倏然一笑,微微弯下腰靠近凌御耳边道:“太子殿下可记得当日与我说的话?”
对上凌御恶狠狠的眼神,黎素淡定自若的道:“如今皇室没踩死我这只蝼蚁,反倒被蝼蚁所打败,你说是不是很滑稽?”
“毒妇!”凌御咬着牙怒骂:“你这只溅狗,碰到人就乱咬的狗!本王真后悔当日没狠心把你弄死!”
黎素堆起礼貌的笑意,轻声道:“不是你没狠下心,是你没这个本事!”她缓缓沉下脸道:“凌御从我醒来到现在死局盘活,一步步多么艰辛,若没有你背后激励,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该谢谢你!”
她拍了拍凌御的脸,笑道:“好生去吧,地狱的门向你敞开。”
说完,任凌御怎么怒骂都不再理会,而是走到展震远面前。
展震远还算冷静,或许他早算到有这么一天。他眼中弥漫着彻骨的仇恨,死死的盯着黎素一言不发。
黎素姿态放松,缓缓凝起一个笑意:“展国公,你连同凌御诬陷我黎家时怕是没想到有这一天吧?”
展震远冷笑一声:“哼!老夫既然敢那么做,就不怕有这一日!”他轻蔑的斜眼看黎素道:“倒是你,即便为黎丞相翻了案又能如何?你家满门都已在黄泉,怕是没福气尝到今日的胜果。”
黎素从容道:“是,所以我要送你满门下去陪他们啊。”她来回踱了两步,“你该谢谢我让你展家到此为止,否则凭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今后还不知道要丢多大的人。你获罪牵连满门也只是你一人之过,若你那儿子以后出来丢人现眼,那就难保展家百年名声了。”
“你!”展震远怒道:“五皇子说的果然不错,你就是个毒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装疯卖傻的克死了全家还不算,如今又来祸乱朝堂。黎素,我在地府等着你!我看你怎么死!”
黎素凝视他半晌,忽然倾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死现在还未可知,但你那捧在手心的女儿展红昭怎么死,我却一清二楚。”
“你!果然是你!”展震远瞪大眼睛,眼眶好似要撕裂一般,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溅妇!我要杀了你!”
他忽然奋力挣扎,险些连御林军都制不住他。
黎素冷眼看他翻腾,只道:“要怪只能怪你教子无方。养了个儿子是废物,女儿又心肠歹毒。你们展家如今走到这种地步,皆是咎由自取!”
说罢,她一扫御林军道:“带走!”
看着御林军押解着凌御和展震远出殿,黎素终于深深的吁出一口浊气。
她缓缓抬起眼看着天空的晴天绚日,心中感慨万千。
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从睁眼那一刻开始就被桎梏在尔虞吾诈的方寸之间,她做过“蝼蚁”,也犹如困兽,她经常徘徊在生死之间,她几次死局做活。她对得起“黎素”本主的肉身,对得起师父的期望,对得起黎家满门。
“徒儿……”
黎素回过头,看见一头华发的师父,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泛起热意,颤声叫了声:“师父。”
老人家走过来,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用苍老的声音道:“难为你了。”
一瞬间,黎素所有坚硬的外壳,心中堆起的堡垒顷刻崩塌。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哽着嗓子又叫了一声:“师父……”
老人满眼疼惜,却终是宠溺的一笑,叹息道:“怎么还是长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