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扬起笑脸迎了上去,牵过他的手笑道:“怎么出来了?今天公务不忙?”
凌寂一笑,带着她往内殿走,“听闻你来寻我,便出来接你。怡妃的病可严重?”
黎素看看四周伺候的人,边往里走边道:“还好,只是有些胸闷。”
凌寂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也不计较,只把她带到后殿,道:“可饿了?等下就摆膳。”
黎素晃着腰间的香囊满屋子转悠,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赞叹道:“哇塞,凌寂你这里可以啊,够气派,不带我四处转转吗?”
凌寂温和一笑,“你若喜欢,我们可以搬过来住。”
黎素站在书架前随便翻了一本书,边看边道:“这地方看看就行了,真住的话我可受不了那么多规矩。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宫里再好,也不是家啊。”
凌寂听她把寂王府当成家,眼眸中的笑意越加温暖,道:“早晚都是要搬进来的。”
黎素回头瞥了他一眼,“几时你能当家做主了,不用框架约束我了,几时再考虑搬进来的事吧。”
怎么说现在还有个“顶头上司”,这巍峨的皇宫说到底还是人家当家做主,她进来了难免被制约,何况她跟凌寂最多算是私相授受,连个名分的无,一个大将军用什么由头进宫住啊。
不过说起老皇帝,黎素转身道:“凌寂,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声,陛下的身子瞧着不大好了,等怡妃的事弄完,我就给他老人家瞧瞧,但是……”
她看了凌寂一眼,“你可别抱太大希望啊,皇上虽然得天庇佑,但终究是年岁大了,嗯……”见凌寂淡然的神色,她一时拿不准他是个什么心态,赶紧解释道:“我可不是咒皇上啊……”
凌寂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云淡风轻的道:“我知道,生老病死天道循环,不过是生命往复……”
黎素满头黑线,她这还想词劝解他呢,结果人家比自己看的透多了。怎么忘了他看淡万物的神仙心肠。
她抿了抿唇道:“反正我尽力就是。”
侍童在门口禀了一声,“殿下,午膳已备好。”
凌寂淡漠的点了点头,转身牵起黎素的手道:“走吧,用膳。”
皇宫的午膳果然不同于王府里的格局,偌大的餐厅摆着巨大的桌子,上面各色菜品应有尽有,几十种热菜加上十几种冷拼,一应糕点小食做的精致可爱。
黎素感叹道:“真是奢侈啊!这算是自助餐了吧?!”
凌寂莞尔一笑,在正位坐好,淡淡道:“不过是规格祖制而已,你看看喜欢什么便吃什么。”
黎素咽了咽口水,打趣道:“跟宫里一比,让你跟我在青竹亭吃饭,实在是委屈了您嘿。”
凌寂拿她没法,无奈的摇了摇头。侍童照例站在一旁布菜,凌寂只许眼神示意一下,侍童便将菜夹进碟子里。
黎素扫了一眼,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他又不是没长手,不用这么伺候,你们在这我反倒不自在。”
“这……”侍童等着凌寂发话。
凌寂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等人都走光了才笑道:“现在可放的开了?你准备怎么吃?”
黎素嘿嘿一笑,徒手就抓了块鹿肉塞进嘴里,含糊的道:“这才过瘾嘛!”
她吃的满嘴流油,凌寂宠溺的拿过一旁的真丝帕子为她擦了擦,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凌寂用膳的样子与他本人性格一样云淡风轻,动作慢而优雅。
黎素耳朵听了听,知道附近没人之后对凌寂道:“你那大皇兄可不是善茬,今儿你刚处置了礼部尚书,他的私生女反手就在宫里给怡妃下毒了。”
她边吃边道:“唔……下毒倒是其次,我要说的是,他的触角都伸到宫里了,你可要防着点。”
凌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此等功于心计之事并无兴趣。
黎素很快就干了一碗饭,走到帘子后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若无其事的问道:“寂王府里的人你可都知晓来历?”
凌寂筷子一顿,抬头道:“李伯应该都知晓。”
黎素抽了抽嘴角,拿起帕子擦了擦汤汁道:“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了。行了,回头我问李伯吧。”
凌寂思忖了一下道:“府中下人大多是皇室御用奴仆,偶有买卖杂役也是从正道过手续,且我怜惜百姓,嘱咐过只买些穷苦人家子女,到了年龄也会放出去,可有不妥?”
黎素喝了口鸡丝汤,顺了顺胃打了个嗝,瞬间觉得在永和宫失去的体力又回来了,摸着肚子道:“并无不妥。我就随口一问。”
她沉吟了半晌,觉得还是跟凌寂打个招呼的好:“你那大皇兄我怎么瞧怎么不顺眼,放在眼皮子低下总觉得埋了颗定时炸|弹,我欲对他动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能不能把他置于死地且不说,但让凌耀的势力伤筋动骨是必然的,否则凌耀即便身在封地也一样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埋在京城,伺机而动。
敌暗我明的局势实在让人不爽,与其让自己睡觉都不香,还不如让别人睡不着觉。
凌寂默了默道:“切勿下手太过,皇兄……也是可怜人。”
黎素噗嗤一乐,笑道:“今儿刚被你父皇教训一顿太过仁慈,中午你就来提点我,你们父子能不能站在一条战线上,也好让我们做臣下的有劲往一处使?”
凌寂无奈一笑,只宠溺的道了一句:“调皮。”
用过午膳黎素便有些犯困,赖在未央宫的正殿不肯走。凌寂自然无可无不可,见她耸眉搭眼的样子心下不忍,吩咐侍童将人请去后殿午睡,自己则回到书房处理公务。
黎素这一觉便睡到傍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入目的黄帐半晌没反应过来。须臾从床上利落的翻下了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路过一处殿宇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
“殿下,冥月国在边境屡次试探,想必明年之前定要用兵。”
殿中静默半晌,忽而传出凌寂清冷的声音,“庄郡守可有奏折传来?”
“没有,庄太守的请安折子只道一切安稳,与民休养生息。却是平河郡的太守上折子称已经几度组织护城军平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