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招惹老子,但是你在老子的地盘摆地摊就说不过去了,当年老子舔着脸去你家拜访,被你们老东西扫地出门,就料定你们这文家没什么好下场,果不其然,那老东西死了,真是大块人心。”
文青玄大概明白了一些,当初文家没落,来到洪县,虽然是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少乡绅和官员想来巴结探探究竟,祖母定然是看不上王叁这种地痞流氓,自然会将人扫地出门,这会儿王叁是来落井下石的,文青玄面无表情的收拾字画,
“既然是你的地盘,那么叨扰了,”
就算是到这种时候,文青玄还端着文人儒雅的气质,王叁气不打一处,上前拽住文青玄的手,
“这就走了?你在这摆摊怎么说也有两三个时辰了,一个时辰一个金珠,交了金珠,你自然可以走,不然今儿个你就别想走,”
王叁摆明的是来找茬的,他所有的字画卖掉都买不到一颗金珠,更何况是三个金珠,文青玄确然是身无分文,不然也不会背弃自家的祖顺,卖字画为生,他已经把文家的脸面丢尽了,
“放手!”
文青玄不太喜欢旁人的触碰,很快挣开了王叁的桎梏,
“如果是故意找茬,恕不奉陪,”
文青玄推搡了王叁一把,手臂强健有力,眉头紧蹙,眼神锐利,一道异芒闪过,眼中一片寒冷,
王叁跄踉了一下,分明是一个书生,却有着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果然文家是将门之家,虽然转变成书生,但是掩盖不住身体的血腥,不过那又如何,王叁被逗乐了,
“一个丧门犬,还妄想做回一匹狼,你倒是嗷呜啊?老子今天揍得你满地找牙,”
王叁说完就挽着袖子动手,一群人蜂拥而上,眼见着文青玄双手抵不过众拳,子汐咬牙切齿,
“混蛋,给我住手,我看谁敢欺负文青玄”
然而子汐的话并没有什么威胁力,更石沉大海一样,没什么回响,场面一度混乱,甚至因为子汐的加入更加的混乱,
奚阳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茶摊坐下来,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招呼小二,
“上一壶碧螺春,要新摘的那种。”说完就坐着看戏。
子汐直接上前就是一脚踹到了王叁的靛上,气势汹汹的提着前缀,龇牙列齿的像只恶犬,
“给我住手,有我洪玺在的一天,就不能动文青玄一根手指头,”
文青玄被左右开弓的压制着,王叁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怒不可揭的转头,
“谁他奶奶的偷袭老子,是不是活腻,”
“就是我洪玺,怎么着,要不要去县衙一趟?”
王叁这才看清楚是洪玺,子汐的话还是有威严的,王叁迟疑了一下,最终掩盖下自己的怒气,
“呦,这不是县令之子,这事奉劝您别管,县老爷子可是吩咐哥们管理好这街道的,这不,管理的井井有条,谁他妈敢瞎摆地摊,不上缴税钱,这文青玄撞老子枪口上了,不整顿可不行,”
难怪王叁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在大街上欺负人,这洪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起来是以暴制暴,但是分明是纵容恶势力,
子汐知道不应该跟地头蛇硬碰硬,但是文青玄这委屈不能白受,
“文青玄是我朋友,你敢动他,就是动我,”
王叁嬉皮笑脸的不买账,
“早知道他是你好友,但是在这街上不好使,县令爷亲自授命的,可不能乱了规矩,”
“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
“不不不,这不是钱的问题,”王叁摆手,搙起自己后背的衣角,“他刚才推了我一把,破皮了,这事可没的解决,”
“那你想怎么样?”
王叁沉吟了一下,将腰间别的短刀拍在桌上,一脚踩在摊位上,撩起长袍,
“要不今天他从我胯下爬过去,要不就让割他一块肉”
“你这是欺人太甚,”
“整个洪县都知道我王叁从来都是眦睚必报的,他早点识趣,就不会有这事,,”
文青玄推开两边的人,最终拉住了洪玺的手腕,他知道王叁今天是不会放过他的,故意找茬,就算是他识趣,他也会想另个法子来折辱他,
“洪玺,没事,你先走吧,我自己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子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文青玄还要逞强,
然而子汐低估了文青玄,只见文青玄抄起桌上的短刀,望手腕上挥刀的时候,子汐被吓愣了,
“文青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好在子汐及时拦住了文青玄的动作,他不知道文青玄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得出来,文青玄只想早点解决这件事情,而且对于躯体的疼痛和伤害,他连一点犹豫和纠结都没有,文青玄变了,好像变得冷漠,感觉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行啊,”子汐冷笑了一声,
“王叁是吧,你真想割文青玄的血肉,那么就先割我的,否则你就别想动他一根汗毛,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我受的一点伤,我爹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文青玄已经贴近皮肤的刀刃渗出了血珠,洪玺还拽着他握刀的手,用了十分力气,甚至手指还碰到了刀刃,血珠低落在他的衣袍,他动作一滞,认真的看着洪玺,停下了动作,
子汐的话音落下,王叁得意洋洋的表情凝结了一下,没想到传闻中软软糯糯的县令之子洪玺,这么刚的,
“老子说让他从胯下个也行?”
“所以你也想县令之子从你胯下过?”
洪玺还在跟王叁争执,文青玄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见洪玺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表情生动,虽然说着狠话,却依然有些小紧张,甚至手指在抖,是后怕他真切肤吧,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只感觉心底在缓慢的下坠,所有的难堪和不甘仿佛都在愈合,
动静越来越大,周围集了很多人,开始指指点点,奚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对着身边的小厮开口,
“去找几个人,把他们整顿一下,”
奚阳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一帮家丁上前将王叁围住,
“你们什么人?”
“奚家护卫,”
王叁吞了一口口水,奚家是皇亲国戚,最关键是世子爷奚阳被寄养在奚家,所以在洪县有头有脸,乃至于京城都敬畏三分,一般谁都不敢招惹,所以王叁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奚家,
连忙收起自己的脚,甚至煞有其事的摆正好袍子,端端正正的点头哈腰,
“奚家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王叁的话落下,家丁们让出一条道,奚阳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上前,还是那身青色的校服,只不过这姿态活脱脱的像一位位高权重的老佛爷,拐杖“咚咚”的敲打着地面,倒是让熙熙攘攘的街道安静了几分,
奚阳停下脚步,就有下人递来轮椅,他坐下,将手中的拐杖递给下人,手指敲打着车轴,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洪玺,啧啧的摇头,
“动了本世子的东西,你说是出什么事了?”
这···真是装的挺像大爷的,子汐憋住了一口气,
王叁再蠢也能听出来世子爷话中的意思,显然这两位跟世子爷交情匪浅,王叁实在是没想到,他只大约知道世子爷跟冥家走的很近,似乎一直瞧不起洪玺,更别提文青玄了,这会儿这么就成了他的人了,
“既然世子爷开口那么是在下鲁莽了,”
王叁认栽,跟世子爷较劲这不是跟侯爷陛下皇贵妃较劲吗,皇亲国戚谁敢招惹,这会儿只能夹着尾巴跑路,
王叁暗暗的招手,示意自己手下松开人,然后唯唯诺诺的开口,
“那世子爷您先忙着,小人这就离开,”
王叁招呼着人正准备离开,子汐看出了苗头,这欺软怕硬的东西,
“站住,谁准你们走的?”
听到洪玺的话,王叁“嘶”的倒抽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世子爷,对方只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洪玺,似乎期待着洪玺接下来的动作,这纵然的表情,可想而知自己这是惹祸上身了,
“抱歉啊,不知道您是世子爷的朋友,要不我自罚,”
说着王叁自顾自的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半边脸都红透了,
子汐皱眉,
“这么简单就想走,你可是想着割文青玄的肉,”
想的挺美的,文青玄这么的难堪,搁谁都能膈应大半年,这欺辱指不定还能留下阴影,不给文青玄出口恶气,她就不是子汐仙子,
王叁手抖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那还要怎么着,俗话说得饶人从且···嘶···”
子汐二话不说一脚踹向王叁的裆下,这一脚怕是用上了十成力气,王叁脸色惨白,躬身捂着痛楚,一句话没说完,已经痛的大脑一片空白,瘫在了地上,
“······”
跟着王叁的人,统统惊了下意识的加紧双腿,后知后觉的搀扶着王叁,拖着人逃离了现场。
奚阳愣了一下,没想到洪玺会这般下狠脚,莫名的觉得自己裤腿发凉,刚想调侃几句,只见洪玺关切的撩开文青玄的衣袖,
“有没有受伤,都出血了,你怎么这么伤,”
文青玄低着头,握住洪玺的手,
“不碍事,你出血,”说完文青玄已经撕下自己的衣摆,帮洪玺包扎伤口,
“你太莽撞了,”
不知道是不是文青玄轻柔的话触及了子汐,子汐觉得异常的难受,鼻头一塞就抱怨出声了,
“文青玄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退学,我以为我是你的朋友,我以为就算再有多难的事情,你都会跟我分享,你一个人逞什么强,答应我,以后有什么过不了的坎,第一个告诉我,”
文青玄包扎好她的伤口,轻轻的将她揽在胸口,
“抱歉,”
抱歉,让你失望了,
奚阳看着情深意浓的两人,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好像他挺多余的,他耸了耸肩,招手对着身边的仆从开口,
“回去吧,”
“喏”
轮椅车轴转变了方向,奚阳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的,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男装,也不知道避讳一下,真是刺眼啊,不对,着阳光也挺刺眼的,
“能不能动作麻利点?不知道日头很大吗?”
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仆从抹了一把冷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奚阳撵走了王叁一干人,周围围观的群众也四散了,独留下一片狼藉,文青玄的摊位被弄垮了,字画掉落满地,子汐本来想帮文青玄收拾好,但是看着满手的血迹也就作罢了,不能把文青玄的字画给毁掉了,
“青玄这字画怎么办,还能带回去吗?”
文青玄也顾不上其他,皱着眉拉着子汐的手,
“你出血了,”
文青玄亲眼看到子汐的手指被短刀破了皮肉,地上的血也鲜红的,但是在他拉起洪玺的手之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那新鲜的伤口,满满的合在一起,恢复如初,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文青玄张了张嘴,本来挺担心洪玺安危的,这会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平静下来,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心底不免有些发憷,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居然很害怕被别人看了去,看忙将她的手指用袖口盖上,
“没事就好,”
子汐甩了甩手袖,晃了晃五指,
“那个···你知道的,其实我天生就是这种体质,伤疤什么的愈合的很快,俗称生成代谢快速,所以你不用害怕,”
其实文青玄的表情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发现她没有受伤后,而放下心的表情,子汐这才想起来文青玄也破了皮,不过没有出血,
“你的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
“不碍事”说完文青玄鞠着身子,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字画,字画有些被践踏了,更有些被撕破了,总的来看损伤惨重,子汐有些惋惜的擦干手上的血迹,
“这些东西花了你不少时间吧?你···怎么舍得卖掉,”
这些字画一字一笔都是文青玄的心血,而且看起来是所有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文青玄的才华是没得说,随随便便拿起一卷轴,都是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子汐翻开了一幅丹青,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