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其他人!”张岳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怀柔抚平脸上的受惊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刚刚被张岳推开,有些失落,赌气道:“林子大了,有其他人也不稀奇。”
“可你说这林子里有毒蛊,一般人是不会进来的?”张岳对怀柔的话产生质疑。
怀柔瞪大了双眸,脸色有些紧张,诺诺的道:“毕竟还有许多人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嘛!”
这倒也说得过去......“你先睡吧!今晚我守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们就出这个林子!”张岳撇了她一眼,安抚道。
这一夜过的还算风平浪静,张岳再也没听到过其他声响,甚至连虫鸣鸟兽的声音都没有。
他不禁心生寒意,这林子里恐怕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存在!
惦记着柳飘飘的安危,林间刚有微光透过来,他就把怀柔叫醒了。
“走吧,趁着那群匪徒还没起床,赶紧送你回家,以后这间林子你就不要来了!”张岳一阵叮嘱。
怀柔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跟在了张岳身后,继续赶路。
一路上怀柔告诉张岳这条路不能走,那条路也不能走,一会儿又走了半截的路,怀柔突然告诉她走错了,张岳有些气急,怀疑她是故意的。
这一走,又到了正午,张岳实在忍无可忍,撂话道:“你要是再不好好指路,就一个人回去,反正你对这间林子也很熟悉,我看那群山匪未必能在这里抓到你!”
怀柔扑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拉着张岳的衣袖晃了晃,怯生生的回道:“他们本就是在这间林子抓的我,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嘛!”
这话竟叫张岳无法反驳。
“那你就好好带路,不要再玩什么花招!”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看到林子前头的一条小路。
张岳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好了,前边就是去往苗岭的路吧?你应该安全了,剩下的你自己走吧!”
怀柔没有回话。
张岳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心底正在难受,不想说话。
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黑影闪过,身后的怀柔不见了!
只听远处飘来一句:“去苗岭救我!”
张岳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问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的,何不现身相见,拐走一姑娘算什么本事?”
话音落下,林间毫无反应,静的可怕。
张岳心头一慌,拿出折扇扇了两下,口中念叨:“苗岭?”
他思忖片刻,认定怀柔与那几个劫走她的人是相识的,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否则怀柔就不会叫自己到苗岭救她了!她应该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和目的。
“眼下还是先找柳飘飘吧”他收起折扇在手上敲了两下,便沿着原路折返了。
刚出林子就被几个卫士叫住:“张公子,飘飘姑娘被山匪抓走了!”
张岳眉间皱起,眸子里顿显杀机。
......
言海棠和江楚生虽然没有找到麦芽,却听到了比麦芽更为重要的消息,两人很快就赶到了苗岭县城。
苗岭地处偏僻,本地建筑比逡州城逊色不少。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竹楼,偶尔会有几处石头砌成的石屋,不过都建在半山脚下,也有几处木屋,只是木屋都是县衙办公的地方。
整个县城地面都是由石板铺路,但大多地方都不是很平坦。
穿过一座石牌,就正式进入苗岭县了,言海棠和江楚生在守门卫兵搜身后进了城。
两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腰身配着刀剑,言海棠仍旧是一副干练的马尾,江楚生则青丝飘飘,颇有仙气,俊男靓女的搭配很是惹眼。
城内的景象跟言海棠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以为苗岭贫乏,街头多是乞讨和难民,但事实并非如此。
城墙根儿前的苗岭百姓似乎都很正常,他们身穿本地特色服饰,匆匆忙忙、形形色色的在人流穿梭,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些肩上扛着竹编的箩筐,在贩卖货物,有些臂弯拎着竹篮,正跟小商贩讨价还价。
时不时还有几个捕快从城中走过,巡视着城中琐事,治安很好,没有出现生抢豪夺的事情。
言海棠满腹疑惑,据她所知,这逡州水资源贫乏,所以农作物长势不好,许多作物都在这里存活不下去,比如小麦和水稻一类。
尤其是苗岭一带更甚。
这里的百姓平日里靠种一些谷物生活,但由于气候原因,这几年谷物的收成也不是很好,有些靠山近的农户还可以到山里边打点野食和摘点野果,拿到城里贩卖。
但是多数人家就只能靠每年收成可怜的谷物过日子,谷物一旦吃完,他们就没了粮食来源。
多数人只能上街乞讨,甚至到其他郡县讨吃的。
这几年从苗岭走出的讨吃流民越来越多,其他郡县也无法承受,只能把这些人往回赶。
就这样苗岭的百姓生活不下去,走也走不出去,每当到了荒年,就能在城中见到不少饿死的尸骨。
以至于后来流民发起了暴动,把不作为的知县和县丞给宰了,这才引起朝廷的注意。
朝廷为了解决这件事,想了个办法。
就是朝廷减免了与逡州同属云川省份的凉州的粮税,然后把凉州省下来的那部分粮食拨给了苗岭一带的百姓。
自此以后,每年都从凉州往逡州运粮,这几年凉州的粮食解决了不少苗岭百姓的断粮问题。
也让逡州各县的治安渐渐好了起来。
但是今年是个例外,今年凉州气候偏凉,粮食的收成就晚了半个月,苗岭的百姓也就断了粮,因此知县大人早就把求粮的文书递给了云川布政使沐云,可谁知这半路又杀出来个“官粮丢失案”!
这一来二去又半个月过去了,要按以往推算,苗岭百姓家的存粮应该早就吃完了,如果补缺的粮食没有衔接到位,这时候城内已经会出现大量的乞讨者和难民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苗岭县城不但没有乞讨的流民,还一副繁华景象。
这倒让言海棠吃了一惊,难道正如昨天那两个男人所言,有人再给百姓发粮?
要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只能问一问城中的百姓了。
她走到了一位上了岁数的穿着汉服的老妇身旁,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老妇。
她指着一旁筐子里的果干说道:“给我称点这个!”
老夫人瞟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高兴的赶忙接过铜板,拿起纸袋开始给她装果干。
言海棠以温和的口气借机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最近有人在夜里发粮食,可有此事?”
那老妇人听言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瞪了言海棠一眼:“老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言海棠疑惑,与一旁站着的江楚生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说这老妇人有所隐瞒。
老妇人说汉语,看来是能交流的,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好歹能听懂他们的话。
“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言海棠直接问到。
老夫人只顾装果干,并不答话。
江楚生也蹲了下来,一双干净俊朗的面孔,极尽亲和力,他柔声道:“我们不是坏人,也不会要你们粮食,我们只是想调查一些事情!”
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了老妇。
老妇下垂的眼皮动了一下,看着江楚生手里的碎银,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接了过来。
她眼神中透着即无奈又感激的神色,回忆道:“我们小老百姓无权无势的,上头一向不拿我们的命当命的。
老妇活了这么大年纪,每年这个时候都差点饿死过去,今年本来也打算把家中剩余的残粮吃完后就等死的,可谁知,大概一旬前的夜里,家中突然有人敲门,老妇开门后,有两个穿黑衣的男人,他们给我扔进来一袋粮食,然后人就走了。
老夫也不知道这俩人来自哪里,又叫什么,老妇只知道他们是上天派来救命的菩萨!是他们让我还能多活几天!朝廷的官员还不如这些个来历不明的义士!”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言海棠腰间的弯月大刀,眼神中多了一份警惕,她语气恳求道:“老妇不管你们要调查什么,但那些人是好人,是他们救了我们的命,你们不要伤害他!”
听完老妇的诉求,言海棠神色复杂,因为黑衣人发粮时间和官粮丢失的时间是吻合的。
而且昨天那两个男人争夺的那袋小麦成色也不太好,这也跟他们昨日猜测的,运往苗岭的粮食都是成色不好的小麦相吻合。
她已经有些确定那些黑衣人给苗岭百姓发送的粮食就是官府丢失的那一批。”
“走吧!”言海棠拿起装干果的纸袋,心思不宁的叫了江楚生一声。
而后两人又以同样的方式打听了几遍,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案。
毫无疑问,那个白衣男子把劫来的官粮提前发给了苗岭百姓,但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官府通缉的危险多此一举呢?
要说博名声,他连个姓名都没留下,要说为了苗岭百姓,可官府发粮与他们发粮又有何区别?
而且老妇人的话“朝廷的官员,还不如这些来历不明的义士!”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老夫人要说她每年这时候都差点饿死,朝廷不是每年都有赈灾粮吗?
难道粮食不够吃?还是......
言海棠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本来想听听江楚生的看法,结果江楚生以找客栈为由先行离开了。
她只好先一个人找本地官府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