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 “这棵银杏,我走的时候它还…”
立交桥的四合路区,刚处理完公务的林警官强忍着疼痛去尝试让自己丢掉拐棍并低声喃喃的对着跟在身后的年轻人扯了句闲话家常。似是在回味当年的酸甜苦辣又似乎是在对此刻的物是人非表达浓浓的感叹之意。
阔别已久的地方,春去秋来风景异。委实也很难想到这罗城的黑云压顶竟也能彻变成为蔚蓝的天空。戴上眼镜细看,在模糊的记忆里确是从未见过这断了线的风筝能无拘无束的随风飘荡;组成的框架巧夺仁义,与数年的光景重新叠合……
古老的见证成了灰烬,但林警官舍不得让临近枯萎的银杏连根拔起,随意烧掉。纵使是还会遇到比它更好的植物也没有半点兴趣为憧憬。当年,他的家人还在时,他们常常会和左右邻居聚集坐在这棵树下摇蒲扇乘凉兼说尽天下太平…而这一晃而过的岁月冷漠不饶人,儿时被父母说成是最好的苗子且还自己发誓一定要除尽天下恶人的林似海死里逃生千百回。要是家人还在的话,他们兴许会阻止他走这条路吧!
年轻人的祖籍在外省,不过他对这儿也并非是一无所知。毕竟是从京县系统工作多年的优秀员工,他可容不得有一丝马虎劲儿,“林伯,那接下来该?陈晓山的案子已移交,按理说他的延期会不会让人生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林伯您都忍辱负重这么久了,您为什么要提出缓期的意见呢?难道您是有心放他们一马?”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似海笑出满脸褶子,“法院有法院的判决,我们只负责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到没话说就行。至于他们的…我觉得,你还是少插手为好。”罪有应得不该和顺其自然挂钩,不过,要是鱼饵都没了,一直不敢露面的鱼儿理所当然的就必定再不会出现了。脚踏在这里的土地上,接连清查数月才觉得能磕碜像那么一回事,可要是一旦把主要的角色给彻彻底底清查掉…就算是再高明的人也猜不到,继陈晓山之后的沈远冬究竟想干些什么?他的出发点和他自己突然消失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年轻人陡然捡起一片黄叶盯着虫洞观察,“林伯,你难道都不关心你自己吗?您的功劳这么大,如果他们瞒着不上报,您不是这辈子都白干了吗?还受罪,多冤。”
跑到临南省的小县里憋屈那么多年被讲成是缩头乌龟…想想就很心酸!而且他年纪也大了,还常年为搜索证据满世界奔波,连国外都敢独自前往。也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沈远冬的人所盯上。
“林伯,或许你认为我是有些急于求成了!这我不否认,我之前没见过您之前,我一直都对我们局里的这个密谋过十余年的机密计划感到非常诧异加不解,即便我是后来者并凭借个人能力接手,但不用质疑的是我还是不能完完全全的服从一切命令…好吧,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是从没有一例彻查就得要彻查全城的大小官员以及各大医院各大银行各大交通职业的全体人员。大概是我没见过世面吧!所以就觉得很儿戏,就为您一人的怀疑难道就能对全城的大部分市民产生误会与突如其来的敌意?可能吗?那会儿我还觉得您是报复社会的心理呢!”
报复社会?他有什么理由呢?他的家人他早就当成是一场意外,一场普通的意外罢了。等自己的任务结束后,他也自会到九泉之下向家人道歉。到底是他连累了他们,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是做不到玉石俱焚。
林似海轻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而是他们。还有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也快退休了,不想被落人口舌让人觉得我就为了个荣誉而已。”
“嗯,我记住了。林伯,走吧,我送你回去。”年轻人提不起精神气的点点头。
“辛苦你了。”
经过沈远冬之手研制的粉状被连夜带回京县做调查。不明所以,但检测却明明白白的排查了是毒品这项疑似;于里里外外都封锁的实验楼里,每一扇悬空门能勉强掰开后,自国家抽取的各大地方的技术人员秉承着一丝不苟的责任不顾楼内的机关所散发的白雾就先将能对人体造成生命危险的‘宝箱’给用尽毕生所学去进行安全捣毁。而那些制成标本的‘废弃品’却让原先的那群人视若无睹的给整整齐齐的贴在墙上只供无聊时分当欣赏…技术员的承受力即便是强大到无所披靡,但也不可能不会产生半丝触动。
那可是人,活生生的人,被父母苦苦找寻的失踪的孩子啊!如何能被歹人残害如此,还不能归于尘土安息呢?
素闻罗城有最大的人口贩卖基地,不光是与国内生意畅通无阻,甚至是国外都建立良好关系相互往来许多年了。据林似海所言,他当初是被所谓的声东击西给打乱了阵脚,一时没发现真相是他愚昧无知。
其实林似海内心是想着大小官员并勾结陈晓山与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师傅和‘赫赫有名’的前辈们在做毒品生意。他们都不是本地人,且都是属于不得不的情况下,也就是被迫才到罗城混口饭吃的典型。
无疑吧,他们的‘胜利’是建在蒙混过关的基础上,改革开放后的罗城无论是哪方面都压根不会输于他方。纵然是后面一气呵成变成万众瞩目的层林市和竹安城这两座铺垫也不足为惧。赢在臭名远扬,输在只可远观。索性在前奏的拖拖拉拉过后,陈晓山正式接任,那时不复恐惧的他才刚登上位子就很是迫不及待的让沈远冬把实验楼扩张,且在罗城城内营造出欣欣向荣朝气蓬勃和谐自主的太平景象……
是啊,他的确有个能人。
"难道都没人站出来?"年轻人端起放置在面前的奶茶时疑惑问道。
不现实啊,如果只是为了钱,那也没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吧!难不成都是闲着没事干?
“看过四大名著吧,其中一本书里有个地方,叫梁山。”林似海如释重负的喝了口茶。“罗城里曾有六分之一是后来搬迁出去的到私企上班的不甘平庸的人口,还有六分之二的是从五湖四海慕名而来的有严重前科的人口,还剩六分之二是被拐进来的人口,也就是以陈晓山和沈远冬他们为首与跟随他们的人;至于最后的六分之一,有负责罗城的主要官员和只爱平平淡淡且愿意接受规则的小部分人。他们啊,就是想把这里打造成是一个以他们个人为独的太平王国。追求人人平等,追求至高无上,追求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以为他林似海存在报复倾向,殊不知却不是他,而是全部汇集起恰好又能编制出的‘正常’。
那年立秋时节,落叶比往常更加凄惨。要不是酒精发挥了作用被东家做包,估计那位老当益壮的人士应当是可以在自己的领域上继续横行狂野不可阻挡的!但作为一个有钱有势有背景的男人,直到自己偶发念旧才想起原来他的膝下可能还不止一个儿子。但他并不想被人放肆耻笑,便就索性又割舍出好几大段的产业去充当能保持住他好名声的封口费,否则正处于积德行善的人是如论如何都不想再做些违背原则问题的鸡鸣狗盗之事放百年后埋进黄土时故去引发各种争议。
且这个人的把柄起初的的确确是能构成他不假思索地将一切产业如数交出的强大筹码。但是,人到底还是高估了明哲保身带来的实际蕴意。说实话,要不是林似海他们一行人按照线索去追查时也是不敢相信!罗城与其他省份的有头有脸的企业慈善家竟一直都是在利用经济方面的关联在支撑着他们过分想掩盖缺失光芒的影子……
说来也非常惭愧,虽然见过那位已是白发苍苍人士的后代,可对于所有真相公布于众…林似海还是有许多顾忌。
在小县里慢慢融入进他们的节奏,家庭,无关是否家财万贯。或者,如果让一个人迅速的堕落让积累的幸福画面如圆镜一样裂成碎片;何不就冷冰冰的直截了当的说:你不是你父母的亲生孩子,经过调查,你是他们从你亲生父母那抢来的。但下文呢,如果实话实话会害死此时此刻的温馨家庭,可要是刻意隐瞒,那岂不就是你的过失?
也罢,既然答应了不插手就绝不插手,让几个老熟人自己去处理也好,毕竟他们才是当事人。林似海瞄了眼时钟,忽然又趁着年轻人快打盹期间道,“去外面吃饭吧,我明天要回一趟临南,之前在成堰县还有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反正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总得把人给抓到,不然我就有嫌疑包庇凶手了。”
年轻人赶紧嗯了一声。
或许他是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要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