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岭睡得跟头死猪一般,这几个月来,作为这支部队的头头,他可当真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的对手可也不是一般人,这段时间多外表看起来他很放松,实际上一根弦崩得紧紧的,如履薄冰。今天可就不一样了,队伍里一下子来了两个宗师,他可就放下一切心思,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将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好好地补补觉,也让自己的精神彻底放松一下。
而整个驻扎地,士兵们的鼾声此起彼伏,汇聚在一起,倒也是声势巨大。
这可就苦了秦风与霍光两人了,他们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与士兵们一齐挤在一拢堆了,即便是带兵在外,他们也有独立的帐蓬,大帐之外把守森严,守卫的士兵别说打鼾了,打个屁也得把**儿夹紧了,免得声响太大影响了大帐内的皇帝休息。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秦风靠着一株大树,看着树林里睡姿千奇百怪的队伍,他们有的将自己捆在树上,有的将几个树枝扎在一起,在空中做了一个小窝,有的跨骑在树杈之上,但无一例外的是,都睡得格外香甜。“当年在落英山脉的时候,还有后来到了越国最初的那一段日子,我也与他们一样,倒头就能睡,就算是打雷也不见得就将我弄醒了,可是看看现在,居然睡不着了。”
霍光笑了起来,“人的本能本来就是贪图安逸的,要不然都说意志需要磨练呢!陛下,过去的日子你只能怀念了,再也回不到以前罗。”
“说得是啊,过去虽然很苦,但真的很有一些值得怀念的时光呢!”秦风微笑道,“看着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啊!”
两人相视而笑,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每个人都有值得怀念的过去,秦风有,霍光又何尝没有呢?
片刻之后,两人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
“看来吴岭这个好觉睡不成了。”秦风道:“听脚步声和喘息声,应当是王思回来了。一定是月亮湾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霍光一笑,伸手在身边一片树叶之上撸下一滴水珠,屈指一弹,那水珠飞到了吴岭的脸上,啪的一下炸裂开来,化成丝丝水雾,落在了吴岭的脸上。
吴岭应声弹了起来,人还没有站直,放在身边的铁枪已经抓起横在了胸前。
而王思也在同一时刻,如飞一般的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陛下,出事啦!”他气喘吁吁地道。
吴岭眨巴了一下眼睛,终于弄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没好气的丢了铁枪,撕下一片宽大的叶子,借着上面的露水揉擦着自己的脸庞,“这个慕容宏又在搞什么么蛾子啦,真是的,死到临头,也不老老实实的,还蹦哒个什么劲儿,也不嫌累!”
在他的心目之,皇帝与霍兵部两位宗师齐临,敢死营也在赶来的路上,这慕容宏还玩个屁啊?
秦风大笑,“正因为死到临头,这才要垂死挣扎啊!王思,别急,慢慢说,月亮湾里出了什么事啦?”
“他们在杀人。”王思道。
“杀人?”几人都惊讶起来。“杀什么人?”
“最初是蛮兵将那些奴隶往矿洞里赶,后来便起了冲突,那些奴隶反抗起来了,双方大打出手,不过我看那些奴隶完全不是对手。”王思道:“我怀疑是慕容宏要开溜,所以这才赶紧回来报信,那里还留着几个士兵监视着。”
秦风与霍光对视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慕容宏在杀那些开矿的奴隶,那就的确是要跑了,吴岭,马上集结队伍,我们去把他们堵在月亮湾里。”
“陛下,月亮湾前头有寨墙,往里不知有多深,通往哪里,这些我们都没有探清,现在人手不足啊!”吴岭有些发楞。“不等敢死营了么?”
“不等了!”秦风摇头:“我怀疑慕容宏嗅到什么味儿了,要是让他溜了出去,接下来又是一场漫长的追杀,一个搞不好,就会又让他溜掉,只能靠我们这里的人了。吴岭,你选两百个武道修为来错的人跟着霍兵部身两侧山上下去,我带着其它人的去正面突破。”
“是,陛下。”吴岭点了点头,迅速地集结队伍,点起了两百人交给了霍光。
“从这里到月亮湾,以士兵们的脚程,最快要多久?”
吴岭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陛下,最快也要到黎明时分。”
“我们走!”不再多话,秦风转头便行,霍光则带着另外两百名士兵,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月亮湾内,乱成一团。
正如秦风所料,完全冷静下来的慕容宏慢慢地回过味儿来,这种人,当危险渐渐的逼近他时,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而当这种感觉愈来愈浓烈的时候,就迫使他深入的去想这个威胁的来源。
他终于想明白了。
一个追了他几个月,自己使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不曾甩脱的对手,怎么突然之间就在数天之间被自己摆脱了呢?
一切都来得太容易。
但太容易得来的东西,都值得怀疑。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真得被自己甩脱了。而另一种,就是对方已经锁定了自己位置,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却又不足以拿下自己,所以他们在故意的麻痹自己,等待援兵。这第二种可能立时便让他毛骨悚然。
他宁可相信第二种。必须马上走。
马上离开这里,但又还想掩藏住月亮湾的秘密,那就必须杀掉这里所有的奴隶。他一声令下,蛮兵们开始将奴隶往矿洞里赶,这里面有无数的矿洞,将他们赶进去,洞口一封,万事大吉。但让慕容宏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看起来早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奴隶,早已有没有了思想的奴隶,竟然在这个时候反抗了起来。
那时已经有一大半人已经被赶进了矿洞,士兵们开始封住矿洞的时候,剩下的,那些还在被往矿洞里趋赶的奴隶暴发了,生或死的边缘,即便是再麻木不仁的人,总会还要想着挣扎一下子的。
月亮湾里立刻陷入到了一场杀戮当中。
这让慕容宏很恼火,因为这会浪费时间,也会浪费他士兵的力气。他甚至亲自加入到了杀戮之中,该死的奴隶,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去死呢?
这些奴隶戴着镣铐,手无寸铁,在这些蛮兵精锐面前,的确只有挨刀的份,但他们仍然嘶吼着,愤怒的扑向对方,哪怕不能伤着对手,吐对手一口唾沫,那也是好的。
外面还剩下差不多两千奴隶,即便是两千头猪,站在哪里任由你砍,要将他们全部砍死也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这是两千余活生生的人。
这场杀戳持续了数个时辰,当外面的奴隶全都躺倒在血泊中的时候,月亮湾里溪水都已经变成了血红,士兵们都沉默着,整个月亮湾里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哗哗的水声,以及那些已经被封死在矿洞中的奴隶们隐隐传出来的嚎哭声。
“慕容刚!”染了满身鲜血的慕容宏厉声叫道。
同样身上染满了血迹的慕容刚几步跨到了慕容宏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你马上带人去月亮湾水库,掘开堤坝,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便放水,大水会将这里所有的一切痕迹都冲毁,大水过后,这里,将不复存在,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有着无穷的财富!放完水之后,你马上沿小道去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汇合。”
“是,陛下!”慕容刚点点头,转身离去。
“慕容明,带人将这些尸体都给我塞进矿洞中,不能让明人发现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要是氧化物了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仔细搜索这一带,我们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是,陛下!”慕容明马上指挥着已然十分疲惫的士兵们,将尸体一具具的扔到矿洞之中。慕容宏拄着刀,坐在一块大岩石上,看着腥红的月亮湾,他的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
天际出现了一丝曙光,霍光带着两百名士兵也爬上了山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腥红的月亮湾,以及一支百余人的蛮兵,正在月亮湾的底部向着内里匆匆行进。
“慕容宏要偷偷开溜,哈哈,这可要便宜我啦!”霍光大喜,他以为这是慕容宏知道大事不妙,声东击西,独自开溜的节奏。“走,缀上他们,将他们拦住。”
一支队伍在谷底,一支队伍在山顶,两支队伍都在拼命的向前,直到霍光看到前方的大山将月亮湾峡谷封住,眼前出现了一个波光盈盈的水库,他才猛然省悟对方想要干什么。这个月亮湾根本就是一个死胡同,蛮人在这里修建了一道堤坝,生生地造出了一个水库。
他们是要掘堤冲毁月亮湾里的一切。
“下山,阻止他们!”霍光厉声叫道,真让这些人掘开了堤坝,正在月亮湾里的明军可就大事不妙。除了少数人,只怕绝大多数都会被洪水吞噬掉。
而此时,秦风带着吴岭以及八百余明军已经抵达了月亮湾的正前方,秦风提着战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