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堡官厅。
刘钧召集了九头鸟一众军官们议事,放眼望去,满厅都是猛兽补子,转眼之间,当初最早跟随刘钧的一众年青人,如今已经个个官身。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熊总理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麻城守备将保留,还同意了由张山接任麻城守备一职,并升授张山署指挥佥事衔。大家一起鼓掌,为张山庆贺。”
官厅里顿时响起激烈的掌声,张山满面通红的站起来,抱拳向大家拱手。
好一会掌声停息,刘钧笑着道,“麻城守备能拿下来,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不过,张守备,虽然我保举你坐上了麻城守备一职,但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你这个麻城守备现在是光杆将军一个,手下一个兵也没有的。”
张山愣了一下,“大哥,不给我兵我当啥守备啊,怎么着你也得给我千八百兵,我也才能把守备营的架子拉起来啊。”
刘钧却是摇了摇头,“要兵我是没有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优先拔给一批军械,要人,你得自己去招。我这里可以给你提个醒,我们现在堡里还有两千多俘虏呢,现在这些人整天在工坊里铲煤打铁,你可以去里面挑一些人,看中的你就挑走。”
张山满面愁容,“哥哥啊,都弄些流匪俘虏回去,那我这守备营岂不就成贼窝了。不行,兵不给也罢了,军官你必须得给我些,要不然这守备谁乐意当谁来当。”
刘钧也是无奈,只好道,“我给你拔一百老兄弟,不能再多了。”
“银子呢?”张山却不肯罢休。
“银子不会少你的,需要多少你写报告上来。”
刘钧一心要争这个守备下来,也是做长远打算。熊文灿已经下令要调他去襄阳,连银子都拔了五万下来,这已经很客气了。刘钧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但他不能把自己的根据地给丢了,因此他早就打报告举荐张山继任守备一职,让他组建守备营,做为九头鸟不在的时候留守力量。
张山是自己的兄弟,他是绝对信任的。虽然是守备营,但却依然会是九头鸟的一部份。
“来,我现在宣布第二件事情。”刘钧站起来笑着道,“朱元成正式出任麻城团练。”
大家又一起鼓起掌来,朱元成站起来拱手。麻城团练仅是八品官,朱元成本身已经是把总了,甚至还算是高配低职了。
“麻城团练对我们也是相当重要的,元成老弟委屈一点,暂时担任这个团练之职。”
“我都听大哥的。”朱元成原本是刘钧的中军旗总,先前已经升任了把总,如今却被刘钧安排重建麻城团练。
“你这边情况和张山一样,我只能给你二十个老兄弟,你自己招募队员,尽快把这个团练建起来。”
接下来,刘钧又先后宣布了虎头关巡检、木陵关巡检以及阴山关、黄土关、白沙关五个巡检司的巡检,以如今刘钧的权位,调整几个巡检司的小小九品巡检,根本不需要通知上面,直接跟县里说一声就行了。
通过这一轮布置,刘钧已经完全把整个太平乡都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上,就算是对麻城县,对蕲黄,只要守备营和团练营建起来后,他也将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现在正式任命蔡远为辎重营坐营官。”
“属下遵命!”做为十三太保之一的蔡远,没有反对这项任命。
刘钧自己担任战兵营的坐营官,同时也是辅兵营的直属上司。原本战兵营三千四百人,辅兵营三千二百人,不过因为有复社送来的五百人和蕲黄四十八寨送来的五百人,因此刘钧又特别建立了一个教导营,教导营除了这一千人外,还有从战兵营和辅兵营中抽选了二百名中低级军官进来轮训,另外又招募了一千名新兵做为教导营的护兵。
教导营刘钧交给了王谦负责,由他担任坐营官。
“熊总理已经催促了数遍,现在粮饷也下来了,因此我们不日就要出发启程。十天之后,战兵营、辅兵营、教导营便要拔营北上,这里就要留给守备营和团练营防守。”刘钧宣布。
又商议了一些事情后,会议解散,各自回营。
刘钧只给了十天的准备时间,时间很紧,但要准备的东西却很多。
蔡远出了官厅,便立即赶往了南门外辅兵营。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他从战兵营中挑选出来的一些老兄弟,这些人了也就是这个辅兵营的军官骨干了。
“大人,只有十天时间,只怕不够啊。”说话的是张冬狗,他被老上司蔡远带进了辅兵营,出任了辅重营左部千总一职,而在半个月前,他还仅仅是九头鸟炮兵司的抬枪队总而已,如今一下子升任千总,真正的青云直上,一飞冲天。
不过辎重营的千总不能和战兵营比,战兵营的千总署的卫职是千户,而辅兵营的千总署的卫职却是试百户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左部千总统领的却是一部千余人马,这是事实。先前管十一个人,如今管的是一千多人,张冬狗确实也有些没底。
“时间只有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拖了战兵营的的后腿。”
话虽如此说,可摆在蔡远和张冬狗他们面前的困难还是有一大把。首先虽然辎重营的三千多兵都招募足够了,可却缺少军官,蔡远只带来了一百个人,不是一百个军官,而只是一百个老弟兄,其中原来担任伍长以上的都不过十个人而已。蔡远原来也只是个百总,张冬狗更只是个队总而已。
“我们从俘虏里挑一些有经验的过来吧。”张冬狗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那些残忍凶悍的悍贼我们不能要。”
火器坊。
“在流匪中当过头目的,都给我站起来!”
一个脸色黝黑,目光严厉的壮汉,上身打着赤膊,拎着一根皮鞭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瞪着煤场上一众铲煤的汉子。
数十个全身都是煤灰的汉子放下铲站了出来。
煤场监工两只眼睛瞪大着,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一群流匪头目俘虏们不安的站在那里,自他们被俘以后,倒有些出乎意外的没有被杀,而是被安排到了这里做事,每天的工作就是铲煤,把那堆的跟山一样的煤堆,一铲一铲的铲进推车里。日复一日,毫无变化。
这样的工作让人有些窒息,虽然意外的每天工作之后还能得到几个积分,能够在食堂里购买饭菜,甚至还能喝点酒。可大家还是有种不安的惶恐,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拉出去审判然后被杀了。
“会骑马的、赶车的、放箭的、发火铳的甚至是开炮的,都站出来。”
那站出来的几十人,只有几个没动,其余的都又往前两步。
齐独眼也上前了两步,被俘前他是个掌家,既会骑马也会射箭,还会赶车,甚至发火铳开火炮样样都会,在义军里十余年,可以说他早就是一个全面手了。
被监工叫出来,他没反抗,只是有些麻木了。最初被俘的时候,他想过死,可后来被发现救治过来后,那种求死之心渐熄灭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确实就是这样活下来了。
听着对面监工喊话,齐独眼心里估摸着对方可能是要从他们这里招人。这属于相当常见的事情,官军抓了义军俘虏后,有时会从里面选精锐者加入官军。而义军也是一样,抓了官军俘虏后,也一样会这样做。
这时监工走了过来,对着齐独眼喝道,“你个死独眼龙,凑什么热闹,滚回去铲煤吧。”
齐独眼一只独眼眯起来,对视着监工,但最终他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回去。
“等一下。”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齐独眼回头,却发现是个认识的人。他被俘那天,就是那个壮汉放了一马,没有杀死自己。
张二狗走到齐独眼面前,笑了笑,“原来你还活着。”
齐独眼没说话。
张二狗如今是辎重营左部前局的把总,他转头对张冬狗和蔡伍道,“这个人我认识,我要了。”
蔡远点了点头,“你看好了就行。”
张二狗转头看着齐独眼,“我还在还记得那天你抱着那个孩子哭的情景,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现在是辎重营的把总,管二十辆辎重厢车,每车有正奇两队兵二十人,手下共有四百兵。不过我手下现在有兵无官,我需要你这样有经验的军官帮我管带他们。怎么样,跟我干吧,我可以让你当一个局百总,替我管一局五辆厢车十队士兵。”
齐独眼很意外,但没有马上答应。
“总比你现在天天在这铲煤要好吧?”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每天只跟煤打交道,不用再打打杀杀。”齐独眼道。
二狗笑了笑,“其实你还很年青,顶多三十出头吧,你还有大半的人生呢。”
齐独眼沉默许久,然后问,“你真的肯相信我?”
“我们九头鸟的誓言就是,一入九头鸟,终身为兄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要你加入九头鸟,发了誓言,那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
“兄弟?”齐独眼笑了笑,眼泪都差点流下来。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山一样的煤堆,最终摇了摇头,“好,我跟你干。”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九头鸟辎重营左部前司前局百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