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走上审判台,冷眼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班瑞主母,这个老女人他熟悉得很,杜垩登家族的覆灭,正是这女人一手操办。
无数杜垩登家族成员死在了她手上,由她亲手挖心献祭给罗丝女神。
国仇家恨集于一身,崔斯特恨不能掏出枪来,一枪毙了她。
班瑞主母听到脚步声接近,木然地抬头看过去,同样一眼认出了崔斯特。
“杜垩登家的第三子,我就知道是你……”
主母语气竟有些兴奋地说道:“我知道你迟早会回到幽暗地域,向我复仇,向班瑞家族复仇,向魔索布莱城复仇!杀了我吧,我活了六百岁,也活够了!冥冥中,我知道我会死在你手上!”
崔斯特漠然地看着她,这个仿佛从冬眠中苏醒的蛇般的老女人,刚才还面若死灰,了无生气,一见到自己反倒来了精神。
稍一思考,崔斯特就想明白了,这女人为什么如此兴奋。
她不肯接受黑暗精灵军队被奴隶打败的事实,不肯接受自己要被一群卑微如蛆虫般的奴隶审判的现实,她仍活在梦里,在她的梦境世界中,哪怕是失败,惨死,也只会被英雄讨伐,死在英雄组建的冒险团的一次复仇行动中,成为史诗传说的一部分,哪怕是反派的那部分。
班瑞主母宁愿相信,她是被仇人之子,一位受到诸神祝福的命运宠儿,英雄人物斩杀,乃是邪恶阵营的反英雄,罗丝反攻大业牺牲者、殉道者,也不愿相信她这一辈子都毫无意义地在屎坑里打滚,不过是条躲藏在地底啃食诸神废物的蛆虫之王。
这么一想,崔斯特对她的仇恨之心反而淡了,英雄式的复仇裁决,更像是诸神牵线傀儡们可笑的舞蹈。
在原剧情中,班瑞主母正是死在崔斯特刀下,斩杀班瑞主母,崔斯特替好友沃夫加报了仇。
“别搞错了,这不是一场复仇,我也不会杀你。”崔斯特平静地说:“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你将接受人民的审判,由人民处决。你期待一场史诗般的正邪之战?期待一位忍辱负重的复仇英雄杀你?你不会得到,因为你不配,你和你的走狗们”
崔斯特朝台下一招手,叫上来了码头工人杰克,如今的杰克乃是崔斯特的左右手兼书记官。
“杰克同志,宣读《新费伦人民法典》吧,让罪人和控诉者们都了解我们的法律,依法审判,一定要做好庭审记录,完善每一步审判程序,留下严谨的档案以供后世查阅。”
杰克抱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籍走上台,郑重地翻开那本法典,在宣读前,先对台下聚集的民众们说:“大家不要急,条款很多,要宣读很长时间,但希望大家一定要认真听,我们赤色信徒审判一个罪人,程序将非常严谨,理由充分,证据、证人、证言缺一不可,法理和民情都要坚固,所以我们才能自豪地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解释完,他才高声宣读法典,每一条每一款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多花了很多时间,为民众释法,告诉民众为何要如此判决。
其实,这一番解释和宣讲,民众也未必记得住,台下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们,除了少数人类和精灵奴隶,大多数矮人、狗头人、地精和熊地精文化素养几乎为零,生下来就没看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但在审判前宣讲法律,便是要强调法律的严肃性,只要民众们能明白,赤色信徒的法律不是儿戏,必须尊重法律,就够了。
至于说,民众们能不能知法懂法,那需要将来进行长久的普法工作,才能产生效果。
冗长的宣讲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这对于受审者和民众都是一种煎熬,不过赤色信徒做事就是这么认真,一板一眼地完成了宣讲,杰克取出巨蕈纤维制造的纸张,开始逐一记录民众们的指控,针对每一项指控,拿出准备好的证据展示。
三头变形怪带着次元袋潜入魔索布莱城,每一次,进城的时候次元袋中装满了食物和药品,离开的时候里面则装满了奴隶们收集来的罪证。
一切黑暗精灵们对奴隶犯下的罪行,并不会被遗忘,也不会不了了之,都记在人民心中,等待着清算,证据也不难收集,因为黑暗精灵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奴隶们送上法庭审判的那一天,从来不知掩盖罪行。
法庭甚至还给了班瑞主母抗辩的时间,班瑞主母又有什么可以抗辩呢?
她只是冷笑着漠然不语,又或者叫骂几句卑贱的生物没资格审判我!
最终,杰克宣判,班瑞主母有罪,她犯了《人民法典》中“反人类罪”“谋杀罪”“伤害致人死亡罪”“侵占罪”“侵犯人身权利最”“投毒罪”“教唆罪”“欺诈罪”“强x罪”“反人道罪”“侵略别国罪”……
几乎囊括了法典中大半的罪名。
杰克高声道:“我宣布,判处被告人罪名成立,根据《新费伦人民法典》之第六条、第十二条、第二十条、第三十六条……第一百二十七条之规定,判决如下:数罪并罚,判处班瑞主母死刑,立即执行!”
听到死刑判决,班瑞主母反倒笑出了声,她哈哈大笑道:“终于完事了,你们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得无比复杂!不过是要杀我,只需要挥刀砍过来,一秒钟时间就结束了,你们足足浪费了五个小时时间!”
崔斯特冷笑道:“至少大家并没感到无聊,我倒是认为,群众们享受着你被审判过程的每一秒。”
崔斯特倒是没说错,也许奴隶们不懂法,却很享受控诉班瑞主母的过程,就像在释放自己压抑了很久的痛苦和憋闷。
“噢——”
听到死刑判决书下达,两万多奴隶们不禁高声欢呼。
“你们打算怎么杀我?”班瑞主母用嘲讽的语气说:“也像审判我一样复杂,一刀一刀割掉我的肉,割上几个小时吗?”
崔斯特摇头道:“我们赤色信徒,处决犯人一般采取枪决的方式,过程很快,并不复杂。”
两名灰矮人游击队员走上台,架起班瑞主母,将她拖到了一旁的刑场,崔斯特踱步到她对面三十步远的位置。
“最后,还是由你动手?”班瑞主母被绑在了行刑柱上,仍轻蔑地撇着嘴说:“我不明白刚才的审判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开始你就直接杀了我。”
崔斯特道:“你误会了,我是监刑官,不是行刑者。”
说罢,崔斯特对奴隶们喊道:“我需要一位志愿者……”
顿时,竖起了如林的手臂,奴隶们都想亲手宰了班瑞主母,纷纷自荐充当枪决班瑞主母的志愿者。
人人争先恐后,这志愿者一时半会还真选不出来。
崔斯特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罗锋呵呵一笑,凑到身边对他说:“崔斯特,这一次就让群众们发泄一下吧,下不为例就是了,多选几个志愿者也没什么关系。”
“多选几个?”崔斯特苦笑道:“这里有好几千人争抢,多选几个也不好选啊!”
罗锋意味深长地笑道:“战前我安排兵工厂加班加点生产子弹,你以为是用来打仗的吗?逮住这帮寄生在人民身上蛆虫,还需要赤色战士们提枪上阵、流血牺牲?我是怕枪决这群罪犯的子弹不够用啊。”
崔斯特不禁一愣。
“志愿者嘛,也不能太多,我们的枪有多少条,就选多少人嘛,大家同时开枪,一枪毙命,权当庆祝胜利放放鞭炮吧。”
崔斯特怔然道:“数千人同时开枪?她会被打成肉渣吧?”
罗锋耸了耸肩道:“处决人渣,当然要打成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