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谢玖在旁边,长孙皇后的发病,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救过来了,只是,情绪似乎很低落的样子,而她的身体,是需要控制情绪的。
谢玖没说话,以她严谨的个性,在她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的感觉的时候,她做不到像卫螭那般口若悬河。言必有物,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殿外卫螭对太宗陛下说的话,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个家伙,本来就没指望他什么都不做,如果只是旁观,什么都不说,那也就不是卫螭了。
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外面卫螭与李二陛下的对话,听到李二陛下终于笑出来了,长孙皇后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些,情绪慢慢回转。
这是一个坚韧的女人。谢玖在心中评价,低声道:“娘娘,太子殿下那里,伤需要尽快救治,我去为拙夫打下手。”
长孙皇后点头,道:“承乾,就拜托二位了。”
谢玖展颜一笑,安抚道:“娘娘,我们夫妻是医生,专业、尽力是职业要求。”
长孙皇后默默看着谢玖,眼神若有所思。不一会儿,李二陛下进来,人家老夫老妻要倾诉感情,卫螭和谢玖没那么不识相,俩人一起在外面呆着,不过,却不打算就着今晚做手术,光线太暗,还不如安排到明天。
“殿下,您忍一忍。”
洗净手,卫螭要替承干摸骨,在这没有X光,没有许多辅助检查设备的时候,只能凭借摸骨以及卫螭的外科经验来判断。
卫螭的手一触上去,承干额头的冷汗就大滴大滴的滑落,待卫螭松手,他才喘出一口粗气,颤抖着问:“卫……卫大人,我的脚……会残废么?”
卫螭道:“目前只能告诉你有可能残废,关键还要明天天光亮的时候,检查伤势之后才能给出答复。今晚,千万千万不要动到伤腿,我帮你固定一下。”
卫螭先帮他做处理,谢玖在一旁帮忙递东西,问道:“不是粉碎性骨折?”
卫螭摇头:“不是,幸好当时是在田里,地面软,冲抵了大部分的力,我摸着,估计可能有点撕裂,有部分移位,具体还要明天打开伤口看看。”
谢玖松了口气,就怕粉碎性骨折,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即使卫螭有治疗的技术,也心有余但力不足。
这一晚,卫螭和谢玖,谁也没睡,卫螭看护着承干太子,谢玖还要关注长孙皇后,俩人只有得空的时候,互相靠着,坐在台阶上。谢玖靠在卫螭肩上,闭着眼睛养神,卫螭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心中一片平静。
大清早,天刚擦亮,卫螭就张罗着找地儿做手术,要敞亮,要干净。寻好地方,赶紧先消毒,然后洗手,准备手术,条件很简陋,但比起战地手术,已经算准备宽裕了。除了李二陛下,摆手术台的地方,只有卫谢俩人在,就连李二陛下,也做了严格要求。
手术前,卫螭先和谢玖沟通,告诉她手术中需要注意和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对方式,现在,谢玖就是卫螭临时的助手。
待天大亮,一切终于准备完毕,承干太子被抬上临时搭建的手术台,卫螭精神饱满,神情镇定,稳稳的下刀。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有一半时间是在确定承干的伤情,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手术过程还算顺利,卫螭的临床经验非常丰富,他的性格比较讨人喜欢,实习的时候,很讨带他的主刀女医生喜欢,每次都愿意让他充当助手,卫螭也没让人家失望,基本功非常扎实,让那女医生,卫螭毕业了都还记着他,逢人便夸,卫螭后来的工作单位,就是人家给介绍的,工作上还指点了他不少东西。工作后,几年累积下来,经验非常多。
擦去额头的汗,摘掉口罩,卫螭松了口气,对李二陛下露出个笑容,道:“陛下,手术很成功,待观察伤口愈合情况之后,再做一个复健计划,不会对以后造成太大影响,复健的计划,待看过殿下的愈合情况之后,我再制订。”
卫螭很耐心的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复健等一系列的专业名词,李二陛下颔首,凝重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点,如果堂堂大唐太子残废了,还是因为顽劣残废的,那他,不管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父亲,情何以堪。
手术圆满完成,卫螭高悬的心,终于落定,起码,小命看样子是保住了。继续在宫里呆着,还好,这次记得给他们安排住处了,没再可怜的坐台阶上过一晚。
两天后,卫螭提议的简单轮椅终于做出来,承干太子可以坐在轮椅上,由内侍推着去御花园里逛逛,散散心。
手术麻醉过后,李二陛下曾把所有人都赶走,谁也不准靠近,只父子俩待着过了半天。说的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承干的神色,一直没好起来,估计被骂的很惨。
谢玖负责长孙皇后那边,卫螭负责承干太子这边,小俩口都很忙,因为他们的病人,心情都很不好,低气压的气氛,一直笼罩在皇宫的上空。
因为长孙皇后病了,跟在她身旁的李治、兕子,还有那个还在襁褓中的新城公主,全都扔给李二陛下照顾,李二陛下还要处理国事,所以,李治和兕子又被扔到卫螭这里,还好,新城公主有奶娘照顾。
小孩子对情绪,就像小动物对人一般敏感,宫里的低气压,也让李治和兕子没有一点儿活泼样儿,全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治那小正太,成天像个小老头似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怔怔出神。
小兕子静静地靠着卫螭,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卫螭逗她,她都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搞得卫螭很想砍人,大人的事情,大人摆不平,影响到孩子,这叫什么事儿!这小公主本来心肺就偏弱,这么忧郁下去,难道又想整倒一个!
趁着承干睡着,能脱身的当口,卫螭抱着小公主,到凉亭里坐坐,把她放石凳上坐着,卫螭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小兕子,为什么不开心?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