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瑁并未立刻上任,这次前来,只是跟叶昭商量交接之事,在婉拒了叶昭的款待之后,便匆匆离开,赶回逐郡调集人马前来上任。
“主公,就这么放手?”邱迟有些不舍的道,虽然早已知道叶昭恐怕在这马城久留不了,但这么突兀,还是有些不甘。
“护乌桓校尉,秩比一千六百石,一州刺史也不过秩比两千石,这已经算是这幽州实权官职了,地位甚至不比刺史差多少,用一个护乌桓校尉来换马城,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如何?”叶昭看得很开,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准备在这马城久留,如今能够捞到一个护乌桓校尉的职位已经超出预期了。
黄巾起义还没有出现,大汉的将军并不常设,除了洛阳的大将军以及像刘焉这样挂一个中郎将之职的将军之外,校尉基本上就是军职的巅峰了,手下三校兵马,六千人,听起来不多,但要知道,在黄巾起义未曾爆发之前,整个大汉记录在案的军队甚至不足十万,叶昭统领六千兵马,已经算是军职体系中的高层了,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除非他想不开想要凭一个马城造反,否则的话,如今这个结果,算是最好的了,至少刘焉还算厚道,没有直接将他平调,否则,以刘焉汉室宗亲的身份和在士林中的地位,这口气,叶昭也只能忍了。
邱迟闻言,也只能暗自叹息,若是以前,叶昭能够高升到护乌桓校尉,比之刚开始的马城,地位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但时移世易,马城经过两年时间的治理,不但成为幽州境内少有的过完户的县城,其中的利益更是堪称恐怖,最重要的是,叶昭在这里军政大权都在自己手中,那护乌桓校尉官职虽高,但掣肘也多,麾下虽说是有三校兵马,但除了叶昭这一校,另外两校是否能够指挥的动还是个问题。
叶昭拍了拍邱迟的肩膀笑道:“别傻了,就算没有此事,你不会以为朝廷会一直这样将马城的军政大权尽数交由我来掌管吧?”
“呃……”邱迟闻言一滞,随即恍然,马城能有今天,除了三年免税的优厚待遇之外,最重要的也就是权利都归叶昭一人,旁人无法插手。
但朝廷给的三年免税之权,如今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一旦恢复税制,以朝廷如今税赋之重,马城想要如同往日那般日进斗金根本是不可能的,其中的税收,至少要有一大半上交给朝廷,剩下的那点,维持军械、城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度,就算有剩余也绝不会太多。
这么一算的话,能够升到护乌桓校尉,也算不错,自己作为叶昭手下头号军师,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只是到了校尉府,怕是不复马城这样的风光了。
“让人备一份厚礼送去涿县,中郎将现在兼任涿郡太守,又是汉室宗亲,如今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要结交一二,记住,是重礼,莫要小气。”叶昭笑道。
华夏从古至今都是一个人情社会,叶昭想要走的更远,至少在大汉还未被颠覆之前,这人脉得先建立起来,可惜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死得太早,昔日的人脉早已淡去,如今他的人脉都是以蔡邕、王芬为中心扩展开的,看起来一个是士林大儒,一个是一州刺史,相当雄厚,但实际上人家不可能成天就围着他一个人转,所以叶昭必须继续拓展自己的人脉,而刘焉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公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做。”邱迟躬身道。
“让阿力收拾行装,等刘瑁的人马一到,我们就去军都山!”叶昭伸了个懒腰,朝外走去。
军都山,便是护乌桓校尉部所在,职责便是防备乌桓南下寇边,不过这两年来,随着马城大规模与鲜卑、乌桓等族进行贸易,不少小部落都朝着弹汗山一带聚集,马城有十八座关城防守,加上刘瑁的两千虎贲,只要主将不是脑残,就算真的跟弹汗山一带的那些部落闹翻了,自保足够。
反倒是这军都山位于燕山和乌桓山山脉之间,也是胡人南下的主要方向,战略意义十分重要,往年的护乌桓校尉府基本都会建在这里,叶昭也不想搞什么么蛾子,现在是光和六年,太平教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到现在,自己所知的黄巾起义应该差不多快要爆发了,一旦黄巾起义爆发,叶昭会写信拖蔡邕帮他说项,加入镇压黄巾起义的序列,只要功勋足够,凭借蔡邕的人脉加上足够的功勋还有暗中寻找十常侍活动,谋个洛阳的官职应该不难。
封疆大吏看起来风光,但这个时候天下可没乱,封疆大吏风光那是后来的事情,现在的话,就如同郭勋兄弟一般,手握幽州军政大权数载光阴,但朝廷一句话下来,该撤你还得撤,由不得你反抗,在天下还未彻底乱掉的时候,封疆大吏也只是封疆大吏,绝对到不了拥兵自重的地步,就算如今朝廷腐朽,也绝对容不得你拥兵自重。
正是看清楚这一点,刘焉要马城叶昭才会交的那么爽快,在汉室根基彻底被动摇之前,大汉的权力中心,始终在洛阳而非地方,他日后想要有所作为,有个好根基,必须到洛阳镀金,一者为权,二者为名。
别看现在叶昭在这马城混的风生水起,但他的名声也只限于这幽州一带,中原谁人知他?
要走还得一段时间,叶昭趁着接下来的几天里,开始处理一些尾巴,自己这两年来培养出来的工匠人才尽数送回河内,这些可是他日后崛起的根本,两年来,研究出来不少好东西,如今时机未到,还不好拿出来,但这些人却绝不能放走,拖家带口一并打包送到河内,作为叶家的附庸,由良叔负责管理,等他谋划好日后的根基之地后,这些人会全部送过去。
除此之外,就是财物了,这两年来,借着免税的便利,除了大量发展马城之外,叶昭自己的私囊可鼓了不少,这些算是他叶家的私产,而且还是合法所得,除了一部分拿出来维护人脉之外,剩下的只要允许,他随时可以靠这些家财拉起一支部队来。
“主公,那女人醒了!”三天后,叶昭正在处理公务,管亥大步走进来,躬身道。
“走,去看看。”叶昭闻言站起身来,跟着管亥一起来到安置那女人的小院儿。
“见过县令。”来到小院,一名医者刚刚从房间内走出来,看到叶昭,连忙上前参拜。
“先生不必多礼。”叶昭伸手虚扶,看向医者道:“这姑娘好了?”
“昏迷了三天三夜,命算是保住了。”医者摇头叹道:“老夫行医一生,这般狠厉之人,莫说一女子,便是男儿也是少见,听军司马所言,此女在来马城之前,经历过苦战,身体已经受了重创,之后,却还能跟着县令跋涉数十里来到马城,若非救治及时,怕是此刻已经魂归幽冥矣!”
“这么重?”叶昭诧异道,之前见这女子虽然伤势吓人,但一路跟着他们回到马城,料来无大碍,谁知一昏迷就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才让叶昭感觉有些不妥。
“怕是比大人想象的更重,此女身上旧患颇多,新旧伤口加起来不下三百计,其中有十余处更是足矣致命,这些都还只是旧患,更可怖的,是此女的心性。”医者眼中闪过一抹惊叹之色。
“怎么说?”叶昭笑问道。
“大人可否知道她脸上那道疤痕?”医者询问道。
“知道。”叶昭点点头,怎么可能忘掉,本来清秀的脸庞,就因为那一道疤痕,将美感彻底破坏。
“此疤痕由左额至骸下,刀痕虽然翻卷,绝非快刃所致,若老夫没有看错,那刀痕分明是此女自疮!”医者沉声道。
“自疮!?”饶是叶昭的心性,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很清楚,容貌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还算长得不错的女人来说,由多么重要,自毁容颜,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经受了什么?
“不错,自疮。”医者叹息道:“此女心性之狠诀、果断,实乃老夫生平仅见,大人最好莫要将其留在身边,否则……”
医者没有说下去,这么狠的个女人,就是听着,都感觉心里发怵,留这么个女人在身边,绝非什么好事。
“知道了,有老先生。”叶昭默默地点点头,扭头看向跟在身旁的护卫道:“去账房,多给先生支一千钱。”
“喏!”护卫答应一声,朝着医者一拱手道:“先生,请。”
“多谢大人。”医者连忙道谢,别看叶昭平日里如同吸血鬼一般疯狂的吸纳着塞外的元气,但对于自己人,尤其是在各行各业有突出成就的人,可是相当豪爽,否则马城也吸引不来如此多的名匠名医。
难怪如此熟悉!
待医者离开后,叶昭进入房间,看着床榻上睁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心中感叹,在前世,能够在那样黑暗的年代里活出个人样的女人,都有着类似的心性,但眼前的女子,却比她们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