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宇完全惊呆了。
不知何时,他脚下的四周已经完全布满了彩带。原本他以为,自己依靠笔法,甚至依靠先天罡气,已经完全压制了对手,但万万令他想不到的是,对方看似被逼迫得极为慌乱,其实不过是趁着四处游走,将彩带布置在地面。
当彩带束缚他的时候,对方的罡气入体,直接封印了他全身大穴,令他气脉完全封闭,任凭他先天期的修为,也无法挣脱。
“你,你这是……”倒挂在半空的程卫宇羞怒交加,瞪大了双眼看着陆云萱。
陆云萱嘿嘿一笑,道:“没错,我也是先天境的修为,而且是这几天刚刚突破的。”
“卑鄙。”之前程卫宇凭借先天罡气,轻易挣脱了对方彩带的束缚,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对手也早已是先天修为,第二次缠绕之后,便开启先天罡气,封印了他的浑身大穴。
陆云萱冷哼一声,道:“你又没有问我,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修为?况且,你也使用了先天罡气,我都没有说什么,凭什么我用先天罡气,就成了‘卑鄙’呢?你们儒林学院的道理,还真是令人费解啊!”
此时整个道场之内,一片静霭无声。
他们已经开始麻木了。
输得麻木了。
而且对于昆吾派弟子的冷嘲热讽,再也没有力气反唇相讥。
在连输三场之后,再不要脸的人,也已经抬不起头来。
程卫宇输掉比赛的同时,他的祖父程熹已经忍耐不住,拂袖而去。
第三场比赛,再次以昆吾派的取胜而告终。
而第四场,则是林云聪对阵另一位儒门高手。
这次的对阵,更加轻松自如。
已经显露超强内功的林云聪,比对手的境界整整高了三层,林云聪稳扎稳打,二十余招之后,双掌便一次合十,牢牢黏住了对手的长剑,一运转,一把玄铁铸就的宝剑,立即断成了四截。
用尽全力也攻不破林云聪护身罡气的儒门弟子,在失去兵器之后,无奈丢到光秃秃的剑柄,拱手服输。
有了前面三个师兄弟的败北,第四个儒门弟子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对输赢毫无所谓了。
五场比赛,输了四场,无论怎么辩解,儒林学院脸面丢尽都是不争事实。
偏偏昆吾派的众人就没想过给儒林学院的人台阶下,这脸面当然也丢得更狠。
尤其这最后一战,简直就是对儒林学院千年来的教育制度的一次大挑战。
如果这一战输了,那就是儒林学院从上到下的大动荡,无疑等于给了儒林学院从上到下每个人一记清醒的耳光,就这种水平还有什么资格参与到江湖纷争之中?分分钟被人打脸。
这时,对于上场的朱涵来说,心理压力无疑是极为沉重的。
朱涵更是如此。
作为一个儒林学院的外门弟子,一个杂役,竟然阴差阳错地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整个人的紧张从脚尖到头发丝,都是麻酥酥的。
“准备好了吗?”叶清玄笑呵呵地问道。
“没准备好。”王之推一脸纠结,直愣愣地答道:“叶兄弟,就我这武功怎么可能赢得了朱涵?”
叶清玄眨巴眨巴眼睛,笑道:“说句实话,你内功修炼的不赖,就是对武技的运用差了点悟性,但好在那套练得异常纯熟,只要你听我的,把这套剑法用好了,照样有赢的希望。”
“那一切就靠叶兄了!”王之推依旧内心忐忑,但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多时,礼官再次上场,高喝道:“双方比武弟子上场,准确开始!”
王之推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场。
而此时的朱少陵之子朱涵,已经潇洒地站在了道场之上,见到王之推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不由得一哂,不屑道:“这位什么师弟来的?”
“在下王之推,见过朱师兄。”
“哦,王师弟。嘿嘿,这次可是难为你了,既未入先天,又不懂得高深剑法……不如我们做个君子协定,我也不用先天罡气,就单纯以剑法论输赢,你不是只懂得吗?好,我们就以十三剑为约,只要你能撑住十三招,便算你赢了如何?”
王之推顿时一愣,忍不住转头看向叶清玄。
而朱涵的言论,也让现场的儒门弟子一片议论之声。
“朱涵师兄果然气度非凡。”
“别大意,那昆吾派的道士可是大名鼎鼎的叶清玄,也许有几分本事。”
“有本事也要材料好啊,我认识那个王之推,就是个书呆子,他的武技就是读书间隙运动身体的。”
“就是,我有次可是亲眼见到,那货被一条黄狗追得满街跑,论武技根本白废。”
“唉,朽木不可雕也。”
……
四周的议论声传到各处,王之推的信心倍受打击,头也垂得更低了。
“十三招便十三招!”这时叶清玄在主席台上高喝道:“既然朱公子说了,便已十三招为限,如果十三招之内,不能赢了公子,便算是我们输了!”
啊!?
这一刻,反倒是儒门之人大吃一惊。
想不到本就实力超弱的叶清玄一方,竟然会把朱涵的意思反过来说,这一招无异于分外瞧不起对手。
朱涵冷哼一声,道:“好利的一张嘴皮子。既然你有这个底气,我就亲自来领教领教了。”
“不不不,我这……”王之推一张脸涨得通红,差点把叶清玄怨死,还未容他说完,礼官已经高喝道:“比武开始!”
“请吧。”朱涵一声冷喝,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尖先是向前一递,半途往回一勾,接着再次刺前,剑锋速度和威力陡然上升三倍有余,正是一招的“颜回攫食”,攻向了王之推。
王之推顿时惊呼一声,向后急退,同时一招“诗之国风”在胸前一荡,抵挡对方的这一剑。
未料到朱涵剑法去留自如,前刺的一剑猛然向下一旋,身躯宛如跪拜,接着骤然弹起,剑锋嘶啦一下,将王之推的儒袍前摆割了下来。乃是一招“闵损奉孝”。
好在王之推退得及时,要不这第二招就能将他一双小腿斩断。
王之推的冷汗“唰”的淌了下来。
偏偏这时朱涵得势不饶人,冷笑道:“如此水准也配与我动手?给我躺下!”
一边说着,剑锋一抹,划向王之推的脖颈,在对方后退的同时,身躯一转,剑锋向上一推,一式“仲由好勇”,锋刃上一股庞大巨力,轰向了王之推的胸前。
哎呀。
王之推肝胆寸裂,急切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抵挡,唯有闭目待死。
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大喝:“礼剑势!”
王之推脑海轰然一亮,根本未曾开眼,身躯已然使出这一招,身躯向前一弓,手中剑横于手臂之下,当的一声,正拦在朱涵推来的一剑,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抬得双脚离地,宛如飞了起来。
睁目处,朱涵正在身前一脸惊诧,还未来得及跟着一剑,耳畔又传来叶清玄的呼喊声:“‘春秋有三传’、‘诗之小雅’、‘孟子大义’!”
一连三招,叶清玄喊起之时,王之推便瞬间施展出来。
乘着身躯飘起,王之推一个翻身,从朱涵的头顶跃过,手中宝剑倒悬,叮叮叮,一连三招,点向对手,正是“春秋有三传”的招数。
朱涵想不到对方竟然借助自己的大力,顺势腾空而起,这一剑三招使出来,顿时令他手忙脚乱,连挡两剑之后,面对刺向百汇的第三剑,竟然来不及抵挡,只好猛地一缩头,身子向前扑了出去。
嘶啦!
这一下,却是王之推的一剑将朱涵后背的儒袍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朱涵前扑的姿势还未落地,剑尖在地上一点,借力反弹,但这时也正是王之推“诗之小雅”这一招使出之时。
王之推身躯刚一落地,也不转身,直接后仰,手中宝剑向身后直刺。
这时朱涵反弹的身子正巧落向王之推的剑尖,若是不能转向,必然被穿个透心凉。
可朱涵毕竟是儒门这一代的杰出弟子,危难之际,腰身一扭,脚尖率先点落,直接踏在王之推的剑身之上,不但迫开这一剑,反而摆正了身子,再次到了半空。
可还没等他再有举措,突然脚踝一紧,竟然被王之推伸手抓住了脚踝,借着他上升的力道站直了身体。
此时的王之推一手擒着朱涵脚踝,一手提着宝剑,正可用一式威力无匹的“孟子大义”从下向上,将朱涵劈成两半,可就在这时,王之推脚下踉跄,身子竟然没有站稳,力道顿时从用剑之手转到了另一只上……
王之推只觉得力道一空,自己竟然把朱涵的一只鞋扯了下来,身躯自然不受控制,直接仰倒在地面之上。
朱涵凌空倒悬,飞出去五丈有余,失去一只鞋子的双脚在地上连连倒退,直到七八步后,方才站稳。
这时一股后怕之意方才袭来,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全场此时再次成了一片静默之地,每个人都觉得脑仁子不够使,木愣愣地看着场内。
“哎呀我去!”叶清玄抓着头皮跳了起来,一只脚踩在了椅子上,冲着王之推嚷道:“王之推,你小子是实心的木头啊?这么简单的剑法都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