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阳府一战,峡阳帮损失惨重。
近千名普通帮众,最后存活的不足一半,帮中精锐更是折损八成,甚至连副帮主余怀志都命丧当场。
凤仪阁也好不到哪去。
仅存的一批弟子又损失了三分之一,最后仅有二十多名弟子活了下来,且人人身上带伤,就连姮素雅这等身手,都不能幸免。
望江楼上,众人聚在一处低声讨论。
武啸天长叹一声,道:“可惜我迟来一步,否则怀志老弟或可幸免于难。”
鲁望海两手紧提成拳,恨声道:“我发奋要把他们碎万段,才能心头之愤。”
叶清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慰道:“我们所有人都想要为余副帮主报仇,但不可急于一时。”
鲁望海抻直了脖子,想要反驳,却被鲁柏龄一声怒喝,骂道:“小子还要意气用事?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哪个容你胡闹?”
鲁望海羞愧得满脸通红,知道祖父所言极是,偏偏心中愤恨,久久不平。
宁惠茹出言安慰道:“现在我们要抛开一切悲伤和仇恨,冷静下来。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正如鲁帮主所言,不可耽误武林大会的正事。”
叶清玄点头道:“明日一早,援军便可到达,峡阳帮虽然损失巨大,但好在骨干都在,务必要重整旗鼓,借这次竖立的威信,掌控峡阳府。至于两大邪教的高手……哼哼,大家放心,他们的人头,我叶清玄记下了,待武林大会一结束,便亲自上门讨取。”
有了叶清玄此番言论,峡阳帮的众人心中总算稍感安慰。
这个江湖,能被叶清玄盯上的人,十之八九都别指望逃生。
叶清玄安排好了后续之事,尤其是请峡阳帮继续搜寻宁中流的下落,天色已晚,苦战一日夜的众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到九时,宁惠茹等人便全部进入了梦乡。
叶清玄,彻夜难眠。
第二日一大早。
大江上的薄雾在起风之后,转眼间便已消散。
三艘五桅大船出现在了大江之南。
高高悬挂的旗帜,显出了南朝和“龙江会”的身份。
登船之时,叶清玄等人倒是意外惊喜,没想到竟是“龙江会”的总舵主“龙王”于破海亲自来迎接。
待到众人进了船舱,更是一愣。
已经极少离开朝廷的皇甫泰明和江水寒,竟然齐至,给足了凤仪阁宁惠茹的面子。
叶清玄不由得一叹。
凤仪阁与南朝的结盟,足以惊动天下,虽然凤仪阁已经不如往昔,但千年超然大派的身份在那里,容不得任何人小觑。
皇甫泰明的出现,无疑向世人表明,凌云宫与凤仪阁这两大白道超然门派,已经完全站在了南朝一边,相信江湖上仍然处于观望态度的白道大派,会做出明智选择。
凤仪阁对南朝的支持,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足以证明南朝的正统性。
北朝无疑陷入困境。
这利于江湖,利于百姓,利于朝廷。
双方注定是要结盟的了。
这方面,江水寒无疑更有经验。
完全对政治无感的叶清玄,选择了避而远之。
躺在大船最高的望台上,叶清玄悠哉悠哉地看着江鹭嬉戏追逐,神识完全放空。
衣袂破空声响起,沈楚儿悄然站立一旁,顺着叶清玄的目光看了眼天空飞鸟,叹息道:“叶大哥还是喜欢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吧。可惜事与愿违,总有事故把你扯入这个该死的江湖。”
“天公不作美啊。”叶清玄为之一叹。
沈楚儿浅然一笑,望着叶清玄的脸庞,柔声问道:“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舍却这一切,退出江湖吗?”
叶清玄深深看了沈楚儿一眼,笑道:“这是我平生所愿。当然愿意了。这个江湖有什么好的,不过杀来杀去,不如自自在在,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只要天下真的太平了,我便跟我的吟雪,抛开一切,退隐江湖。”
“只是跟梅姐姐吗?”
“呃……”叶清玄尴尬一笑。
“算你啦。”沈楚儿咯咯一笑,叹息道:“我早就想开了。感情呢,勉强不来。况且我现在也早已放弃了感情的想法,我首先要替父母报仇,要替师傅报仇,要替舅舅报仇。要重新建立素裳宫,再……嗯……没想好,咯咯咯,光是替家人报仇,就已经很难做到了。”
叶清玄望着沈楚儿的眼睛,坚定地道:“楚儿放心,你的仇,叶大哥会帮你到底。”
“如果我要杀九龙宫的人,还有游龙帮的人呢?”
叶清玄沉吟片刻,“现在不可以……”
“以后可以?”
“可以。”叶清玄沉声道:“哪怕倒是背负卸磨杀驴的罪名,我也要报仇……”
沈楚儿目光一闪,转过头去,笑道:“那我就谢谢你了。不过,我沈家的仇,还是由我沈家人来报吧……提前助你和梅姐姐退隐快乐。”
说完翩然而落,跃下望台。
“灵儿也到了卧龙岛!”叶清玄心下不安,追着沈楚儿的身影喊道:“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切不可任性。”
咯咯咯……
娇笑声中,沈楚儿冲他摆了摆手,便钻入了船舱。
叶清玄重新躺好,心中却不知如何,乱成一团。
未到卧龙岛,皇甫泰明和江水寒便乘船离开了船队,归返襄阳府。
结盟已成定局。
至于双方如何配合,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叶清玄抛却一切,去见梅吟雪。
只有在梅吟雪的跟前,他才能忘却所有烦恼,完完全全的静霭下来。
半月有余,卧龙岛上便已改天换地。
重重叠叠的屋舍依山傍水而建,巨大威严的比武场,居于卧龙岛正中间。
卧龙岛气候极佳,身处江南之地,却因江水而四季如春。
仅仅半月有余,梅吟雪在自己的小院周围,种了好些梅花、杏花、桃花和樱花。
她喜欢这些花的味道。
见到梅吟雪的那一刻,整个天地都放佛宁静了下来。
二人相视一笑,一句话没有说。
送给爱人的紫玉萧缓缓吹奏出令人神迷的曲调,叶清玄躺在梅吟雪的玉腿之上,缓缓闭目。
“日后……我们便在此退隐江湖吧。”
话音落,他已沉沉睡去。
两日后,武林大会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