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阳光由明媚变成火辣。
金开泰站在台上,如黑熊般俯视台下。
身后坐着四人,梅若兰,李慕风,一个老者,还有一个俊逸中年,小圆站在梅若兰身后,饱满而甜美。
李慕禅已经知道,这老者是蔡休平,乃外府总管,俊逸中年人乃赵法宁,外府执事,比李慕风还高了一层。
李慕禅也知道,大哥李慕风行事方正,大公无私,深得梅若兰信任,赵法宁虽是执事,对大哥却客气得很。
金开泰俯看台下众人,双眼精芒闪烁,沉声喝道:“小比继续,下午从天枢院开始!……赵雨真,可有人挑战他?”
“有!”一道清脆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声音乍落,宫轻云冉冉飘落台上,冷冷道:“我来挑战!”
尉迟明忙道:“大师兄,好好教训一下这小丫头!”
赵雨真看了看白衣飘飘的宫轻云,摇头苦笑:“你别瞎起哄,还不知谁教训谁呢!”
“大师兄,你行的!”尉迟明嘿嘿笑道。
程晓风也盯着台上的宫轻云看,摇摇头,皱眉道:“大师兄,宫轻云武功大增,要小心!”
贺南山叹了口气,摇摇头,显然不看好大师兄。
李慕禅眯着眼睛瞧了瞧,没说话。
上午的规则是抽签捉对儿厮杀,每人轮了三场,胜两场者可参与下午的比试,下午则是挑战制。
出来一个人,无人敢挑战,得一分,有人上来挑战,胜者得一分,负者扣一分,一场过后休息,轮下一个人。
如此挑战下去,挑战三轮过后,分数最高的十人争夺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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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雨真一跃而起,身形在空中划一个“之”字,矫矫如龙,轻盈落地,沉凝与飘逸相结合,极是高明。
李慕禅看得赞叹,大师兄这轻功的火候极深,自己不及也。
赵雨真抱一下拳,沉声道:“宫师妹,请——!”
宫轻云一抱拳,缓缓拔出瑶光剑,肃然道:“赵师兄,请指教!”
说罢,一道清光亮起,如一道瀑布倾泻下来。
赵雨真拔剑出招,挥出一道剑幕迎上,“叮叮叮叮……”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金铁交鸣声。
赵雨真招式沉凝厚重,剑如千钧,看着很缓慢。
宫轻云剑法轻灵明快,一片清光洒下,剑光清亮,宛如流水一般无处不在,见缝就钻。
赵雨真偏偏挡住了清光的侵蚀,一时半会儿僵持住了。
“大师兄快挡不住了!”程晓风摇头,神情凝重。
尉迟明拳头一砸掌心,恨恨道:“这小丫头忒可恶!”
贺南山专注盯着台上,双眼明亮,精芒隐隐,显然内力已经登堂入室。
李慕禅也仔细观看,尤其是宫轻云,他上一次取胜,是先发制人,瑶光剑法来不及施展。
上午抽签比试,宫轻云未尽全力,看不出深浅,这一次大师兄逼出了她的真本事,当真是剑光如水,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李慕禅眉头微锁,神情凝重,与宫轻云相斗,若不想手臂经脉受伤,速度不够快,胜负实是难料!
两人一个攻,一个守,赵雨真长剑厚重,守得密不透风,宫轻云剑光如水,寻隙而进,绵绵不绝。
李慕禅摇摇头,久守必失,大师兄想必知道这个道理,可宫轻云的剑势绵绵不绝,他想反击有心无力。
大约过了一柱香功夫,赵雨真剑光忽然一滞,闷哼一声,飘身疾退。
一退两丈,他拄剑而立,用力呼吸,冠玉般的脸庞红如重枣,头顶白气蒸腾。
他以拙破巧,每一剑都需庞大内力御使,时间一久,内力告罄,剑法随之出现破绽。
李慕禅反应极快,在金开泰他们之前,一步跨上台,扶住赵雨真,一股内力汩汩渡入,随即察看其肩膀。
左手迅速点了几下,封了赵雨真肩膀几处穴道,道:“大师兄,不要紧吧?”
赵雨真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难说话,只是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金开泰走过来瞥一眼,沉声道:“雨真,伤得重不重?”
赵雨真摇摇头,转向宫轻云,点头缓缓道:“多谢宫师妹手下留情。”
声音粗涩艰难,沙哑如被火燎过。
宫轻云淡淡一点头,眸子明亮,目光锐利如剑,直刺李慕禅。
李慕禅目光澄静,温和的迎上来,两人目光如两柄剑,于空中交击,台下的人们顿时安静了。
贺南山三人焦急看着台上,却没动,兴师动众会让大师兄脸上无光,有五师弟上台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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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扶他下来,几人马上围过来,察看他的伤势。
赵雨真只觉汩汩热流从手腕至周身,暖融融如浸温泉中,一会儿功夫,力气已复,暗自惊异,五师弟内力竟如此精纯!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大惊小怪,道:“宫师妹手下留情,不然,这条膀子就废了!”
尉迟明瞥一眼台上白衣飘飘的宫轻云,嘿嘿笑道:“这小丫头脾气臭,心倒是不坏的。”
程晓风拿出一个小瓷瓶,撒了些粉末在赵雨真伤口,皱着眉头问:“大师兄,五师弟胜得了她吗?”
粉末撒下,赵雨真抽搐了一下,神情若无其事,看一眼李慕禅。
他低头沉吟片刻,慢慢说道:“……五五之数罢。”
李慕禅内力如涓涓之泉,不停渡入赵雨真体内,洒然一笑道:“但尽力而已,胜负何足论!”
贺南山抚掌笑道:“还是五师弟气魄大!……不错,你练功日短,胜负无关紧要,打出威风便是!”
李慕禅笑了笑,没多说,心下却想,这次胜负决定能否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可重要的紧。
但担心徒劳无益,反面扰乱心境,他定力深,对念头操纵自如,一觉不妥,直接摒弃了胜负之心,一念专注于武功。
赵雨真推开他的手:“五师弟,我不要紧了,你赶紧调息一下。”
李慕禅点头,直接跏趺而坐,合眸定息,双手结印开始调息,要以巅峰状态迎接宫轻云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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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雨真过后,贺南山上,然后是程晓风,最后是尉迟明,三人皆胜。
“湛然!”金开泰大喝一声。
李慕禅睁开眼,精光一闪即敛,左手在地上一撑,斜掠十几丈,稳稳站到台上,对金开泰与梅若兰五人合什一礼。
“可有人挑战?”金开泰沉声喝道。
“有!”一声清脆而沙哑声音响起,众人一听即知是宫轻云。
宫轻云化为一朵白云,冉冉而上,落在李慕禅身前两丈远,昂然道:“我挑战湛然师弟!”
两人对面而立,隔着两丈远,一个白衣飘飘,一个灰色僧袍猎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好!好!”金开泰哈哈大笑一声,用力一挥手:“那就开始罢!”
台下众人深吸一口气,双眼瞪大,兴奋的放着光。
梅若兰他们也直了直身子,精神一振,宫轻云与湛然之争,梅府之人皆知,尤其李慕风,更是紧攥拳头,神情紧张。
李慕禅合什一礼,温和笑道:“宫师姐,这回定要领教瑶光剑法!”
看他神情,毫无剑拔弩张之势,反而如老朋友重聚。
“我成全你!”宫轻云紧抿着嘴,冷冷一笑。
她一袭白衫,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精致的五官楚楚动人,但脸色冰冷,双眼锋利逼人,透着倔强与傲气,反面更惹人怜。
李慕禅按上剑柄,微笑道:“宫师姐,请——!”
“铮……”一声清吟中,清光一片朝他当头泻下,状似浇花。
李慕禅脚尖一点,同时拔剑,身如离弦之箭,空中闪烁出十几个剑影,首尾相接如龙,剑尖已至宫轻云胸前。
“叮叮叮叮……”一连串清脆交鸣声中,瑶光剑化为雨点儿,连绵击中青锋剑身,瞬间十次。
顺着剑上反震力道,她趁势斜荡一步,避开青锋剑同时,瑶光剑又洒下一片清光,泻向李慕禅。
李慕禅置之不理,再一点脚尖,长剑化虹,射向她胸口。
“叮叮叮叮……”又是一串清鸣,瑶光剑如雨点儿,宫轻云趁势荡开,黛眉紧蹙,脸罩寒霜。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身形挪移变幻,趋退如神,一个剑光弥漫如瀑,绵绵不绝,一个剑光如电如锥,一往无前。
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两人越来越快,到了后来,不见人影,但见一道白影与一道灰影飘荡,影子慢慢占满台上,如两道龙卷风纠缠在一起。
此时,众人眼神茫然,看不清人,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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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风坐立不安,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焦灼,捂嘴轻咳一声,道:“大小姐,他们谁能取胜?”
梅若兰黛眉轻蹙,明眸越发迷离,望着场中摇头:“胜负言之尚早,两人武功差之毫厘,看谁能抓住机会。”
李慕风叹了口气,重新坐好,拳头攥得更紧,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觉。
旁边几人眼睛一瞬不瞬,屏息凝气,台下的多数人看不清两人动作,他们却能看清。
“嗯……”一声闷哼,漫天的影子蓦的散去,现出静止不动的两人。
由极动化为极静,突兀而诡异,人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两人对面而立,瑶光剑穿透李慕禅胸口,宫轻云握着剑一动不动,怔怔看着他,神情奇异。
李慕禅平静的看着她,长剑抵着她饱满****,隔着一寸停住。
“三儿!”李慕风大叫一声,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煞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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