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期拿出一个碗,往里面加了些盐和糖,接着伸长手臂,从调料架上拿起了酱油和醋,又分别加了些,用勺子搅匀,放到了苏曼面前。
“尝尝。”冯子期于净利落的命令道。
苏曼皱眉看了冯子期一眼,刚才冯子期的动作都在她的眼中,放了什么东西她也心中大致有数,这种糖醋汁,在中式菜肴里经常用到,是一种很普遍的调味手段。
苏曼伸出手指,蘸了少许,放到嘴巴里轻轻一舔,冯子期开口道:“盐,糖,醋,酱油,很容易就品尝出来了,对不对?”
苏曼点了点头,冯子期嘴角勾起,再次下了一个命令:“这次把鼻子捏起来再试试。”
再试试?
苏曼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用右手蘸了点调味汁,又尝了尝,味道——
很怪异。
原本清晰可辨的醋味消失了,甜味也不明显了,只剩下了浓郁的咸味还残留在舌尖。
苏曼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冯子期,她知道,冯子期一定会给她一个解释的。
冯子期果然笑了,他伸出手指,在碗边上弹了弹,“你知道人是怎么来辨别食物的吗?”
“在所有的感官中,只有鼻子和嘴参与了品尝美食这个活动,而由于人类的虚荣心,才会把眼睛也加了进来。”
“嗅觉,味觉。”苏曼快速的接上了冯子期的思路。
冯子期点了点头:“不错,事实上,所有食物的味道,都来自于我们的嗅觉和味觉,我猜你以前从没有想过,嗅觉和味觉的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
苏曼缓缓的点了点头,不错,以前只是单纯的品尝食物,谁会去区别的这么仔细。
冯子期笑的越发开心,常年阴郁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明朗的阳光:“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就明白了,你从小到大,有没有生过病,有没有感冒过?感冒的时候,是不是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苏曼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个例子举得太简单太明了了
她一下就明白了冯子期的用意,人在感冒的时候,的确会胃口大失,原因只有一个,鼻子堵塞,嗅觉丧失
冯子期双手环肩,一脸的孺子可教:“明白了?平时人们都会误以为味觉很重要,其实最重要的是嗅觉,一旦丧失了嗅觉,那一辈子都将与美食无缘了
苏曼抿紧了唇,单刀直入的询问道:“那我们要怎么训练?”
冯子期手腕一翻,打开了二人头上的一排橱柜,露出了里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调料瓶子,“很简单,双管齐下,分别训”
苏曼的眼睛被一层黑纱蒙住,又一碟调味料被送到了她鼻子下方,她轻轻嗅了嗅,迟疑着道:“米醋?”
“错了,这是新型的饺子醋,和米醋很相似,但是添加了不少其他东西进去。“
“丨再来,这个是什么?”
苏曼又嗅了嗅:“白醋?”
“又错了,这个是镇江香醋。”冯子期面无表情的回答她,顺便把那一碟子醋全部喂到了她嘴巴里——这就是答错了的惩罚,苏曼已经不知道自己被灌了多少醋了。
那一橱柜里,装满了冯子期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各种不同的调味料,光是醋,就有几十种,镇江香醋,山西老陈醋,保宁醋,不但要辨别出醋的种类,还要说得出醋的产地。
闻了几碟后,苏曼的鼻子就已经不那么灵敏了,冯子期的要求还远远没有达到。
练习了一个小时后,冯子期解下了她眼睛上的丝巾,递给了她两团医用棉球,苏曼默默的把鼻子塞死,这次是味觉练习。
味觉练习比嗅觉练习的形式简单,内容却更加复杂。
事实上,人的舌头,只能辨别出调料的多寡,换句话说,就是汤水的浓度
而冯子期要锻炼的,就是她的舌尖的精细程度,从原本精确度只有l的天平向着0l而努力。
冯子期用量勺舀起了半勺盐,放到了水里化开,送到了苏曼面前,苏曼品尝了下后,试探着问道:“10?”
冯子期缓缓的摇了摇头,苏曼双肩一塌,又错了,今天实在是打击死她了,按照冯子期说的,这些训练应该在她小时候进行,像是欧阳明媚,就可以轻松的判断出这些盐水的浓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曼正等着下一碗调配好的盐水,冯子期突然把双手插到了兜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曼一下挺直了腰:“师傅,我不累,我还可以继续”
冯子期翻了翻白眼:“我累,我饿了行不行,你赶紧的,收拾一下,把饭做了。”
“哦,”苏曼应了,老老实实的开始收拾起了餐台,打开冰箱门看了眼,顺便做了两碗面,打了两个荷包蛋进去。
她把面碗端到客厅时,却发现冯子期已经躺在沙发上,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苏曼轻轻的把面碗放到了茶几上,看了眼满脸倦容的冯子期,心中轻叹,对于这个师傅,她还是很敬重的,虽然冯子期有时候态度恶劣,但是一个人,晚上要去医院陪床,白天还要训练她,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扫了一眼杂乱的房间,苏曼挽起袖子,开始打扫起来,她做事也于脆,直接从阳台上找了个大纸壳箱子,把一于垃圾都丢了进去,接着擦拭家具,清洗地板。
当冯子期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焕然一新的客厅,他怔怔的看了一会,苏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醒了?我再重新下碗面吧。”
冯子期低头看着凝固在了一起的面团,闷闷的说了句:“不用。”
话罢,他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扒着面条,一会功夫,那一碗凉掉的面条连同荷包蛋,都被他吃的一于二净。
苏曼站在他身边,接过空碗,“要不要再下一碗?”
冯子期使劲眨了下眼睛,声音低沉:“不用。”
顿了下,他盯着地板上的一点,喃喃的开了口:“以前阿青在家的时候,家里一直都这么于净。”
苏曼垂下头,心中黯然。
冯子期的视线扫到了她手里的空碗,轻声道:“她开始的时候手艺不大好,只会下面条,就每天下一碗面等我,然后面成坨坨了,她就吃掉,再下一碗面。”
苏曼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冯子期的肩膀,坚定的道:“阿青姐姐吉人天相,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嗯,承你吉言吧”冯子期长出一口气,突觉不对,他一下挺起脖子,恶狠狠的道:“喂,臭丫头,刚才说什么呢,阿青姐姐?”
苏曼讪笑两声:“您这么邋遢,看上去比阿青年纪大很多呢。”
冯子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从上一次开始到现在,似乎又许久没有剃胡子了。
冯子期一下蹦了起来,快速的向着卫生间冲去,苏曼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微笑。
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的外表,一个人如果连续一个月不洗澡不换衣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人留下神采奕奕的印象的。
冯子期小睡了一觉,又刮了胡子,换了身于净衣服,整个人都精神许多,他手指上一个钥匙圈转了转,叫起了苏曼:“走,我们下午换了地方上课。”
苏曼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对冯子期已经开始有了信心,也不问去哪里,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在门口等候片刻,冯子期居然从地下室推出了一辆拉风的摩托
整体火红色的流线造型,约有两米长,看上去十分的壮观,冯子期看着苏曼呆呆的样子,伸手敲了她一个响栗,笑道:“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会骑摩托,还是你老爹教的呢”
苏曼一下睁大了眼睛:“他会骑摩托?”
冯子期瞥了她一眼,笑容越发深刻,随手把头盔递给了她:“他会的可多了,学厨学久了,叛逆期一般都比正常人来的还要凶猛。”
苏曼戴上头盔,坐上摩托车,兴奋无比的叫道:“叛逆期?他还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冯子期哈哈大笑,从后面看去,他整个宽阔的背都在震动:“他最叛逆的,不就是在十七岁生下了你?”
话音未落,摩托车已经箭一样窜了出去,苏曼一怔,这么一想,生她的时候,她的父亲和母亲,也和她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呢。
她突然有些理解父母的选择了,能在那么年轻的时候生下她,又决定把她养大,最后性格不和而分开,对于那一对年轻的夫妻来说,也是跌宕起伏的人生呢。
冯子期一路风驰电掣,当苏曼回过神来,发现道路两边的建筑开始变的稀疏,大片的农田出现在了视野里,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儿?”
冯子期大笑出声:“快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曼只得压抑下满心的好奇,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风景,享受着风一样的快感。
( 重生之美食帝国 )